月光裡,身形一縱,攀上二樓,將少年送回他房間放去床榻,這才推開門,回到自己的房裡,紅憐舞著長袖無聲念叨曲詞,見到書生回來,兩頰微顯梨渦,輕福一禮。
窗前小桌上,蛤蟆道人背著雙蹼,望著窗外清月,慢慢轉過來。
“為師聽你口訣,和馭劍之術,怎的隻到萬劍?”
陸良生將月朧遞給紅憐放回書架,他脫去青衫躺去床榻,看著帷頂,眼睛眨了眨。
“師父…我才學多久啊,後麵的逍遙神意、神劍決,我都不會。”
說著,又坐了起來,走到窗前將師父捧起來,放去床上,朝窗外一招,將一根粗木引進房裡。
搖晃的油燈光芒裡,陸良生坐到凳上,拿出一柄小刀將粗木慢慢削開,木屑簌簌灑落腳邊,蛤蟆道人伸直小短腿靠著木枕,看著徒弟的背影。
“跟你爹一樣……為師想吃田雞,白天你幫我抓一些來。”
不久,東方漸放光亮,雞籠裡,公雞探出頸脖,扯開嗓子發生嘹亮的啼鳴。
哦…哦喔哦……
晨光照進窗欞,李隨安迷迷糊糊中醒來,搓了搓發澀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的事,猛地坐起,掀開被子,飛快跑出房間。
“先生!”
站在陸先生的門外喊了兩聲,見沒人應答,輕手將門扇吱嘎一聲推開,裡麵空蕩蕩的,被褥疊的整齊,早已沒了人影。
蹬蹬蹬…
少年轉身跑下了木階,看著櫃台後麵算賬的嬸嬸,問道“嬸嬸,昨天那位先生呢?”
婦人抬眼看他,繼續記著賬。
“天剛亮就走了。”
隨後,身子彎下去,拿出什麼東西,放到櫃台上,“這是那位陸先生留給你的。”
櫃台上,那是一柄木劍安靜躺在那裡。
李隨安急忙將它拿過手中,飛快跑出客棧,來到鄉間的泥道,陽光明媚,道路儘頭隻有來往的客旅、農人。
“先生!”
少年抱著木劍跑了幾步,站在光芒裡朝遠方,大喊。
“師父——”
稚嫩的聲音在這片陽光裡回蕩,遠去懷義州的官道上,飛鳥劃過樹頂,然後,被驚的飛遠。
“陸良生!你這孽徒……”
小隔間裡,穿著小花衫的蛤蟆道人氣的兩腮鼓脹,豆大的蟾眼瞪著麵前一隻盤成一坨的蟾蜍。
“為師要的是田雞,不是蟾蜍!!!”
呱~
對麵,滿身疙瘩的蛤蟆眨了眨眼瞼,朝他啼叫一聲。
懨懨的老驢嗯啊嗯哈的像是發出嘲笑,伸出舌頭卷過地上的青草,踢踏著蹄子,跟在陸良生身後。
紅憐織出一頂花冠戴在頭上,紅袖長舞。
書生回過頭,聽到師父的叫喊,也看過周圍的一切,勾唇露出微笑。
吵吵鬨鬨去往瀛石山。
曾經北齊的地界,法淨站在萬佛寺山腳下,禮佛一拜。
“我佛慈悲”
臥佛山上,晨鐘悠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