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國師!
牽著淺青馬的女子,白色長裙擺動,腰間青帶懸著玉佩搖曳,走上官道,已快至午時,抬頭看了看時辰,這才翻身上馬,一路奔行回城。
昨夜頻顯妖物,甚至夜空化出金色龍形,可到了第二天,無論城中城外的百姓都需要生活,修繕道路的民夫、等待進城的商販雲集,也有許多外來的商隊打這邊過去,看到城外一片狼藉,忍不住向附近旁人打聽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路還有那邊林子,被狗給啃了啊,怎麼一塊一塊的。”
“才來京城的吧?”
“對啊,早上才到。”“哎呦,那說起來你可不信了,昨晚這京城可有高人鬥法,降妖除魔,那妖怪,可大了,站起來,都比城牆還高,就跟山一般,嘖嘖……”
“那你可要說道說道。”
外來的商隊大多是要進城的,順商隊過來這邊的順路客,要去往彆處隻得在這裡分開,背著一柄木劍的少年挎著包裹津津有味的聽著那邊說起昨夜京城發生的事,片刻,這才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那修道中人與師父相比如何,不過肯定比不了,就算比得了,那長相也比不了…”
嘀嘀咕咕的少年另尋南下的商隊與騎淺青馬的女子擦肩而過,閔月柔對周圍的嘈雜並不關心,亮出父親給她的令牌,一路進城所見都是巡街的衙役,茶肆、酒肆間多是討論昨夜的事,也有說起皇帝駕崩的內容,不過都是小聲交談生怕旁人聽見。
回到百官府舍大街,幾乎家家傳來哭嚎,正辦著喪事,閔月柔步入家中,將馬交給仆人帶走,走去側院,招過守在門口的兩名仆人去一旁。
“左千衛如何了?”
“回稟小姐,千衛還未醒過來。”
交談的話語傳入房間,彌漫草藥的床榻上,左正陽大大睜著眼睛,赤著的上身,左肩到肋下纏著厚厚的繃帶,其實他早已清醒,直愣愣的盯著房頂出神。
外麵隱約的說話,卻是清晰在他耳邊回蕩。
“…醒來後,你二人照顧好千衛,不可在他麵前提及手臂的事。”
“還有,陛下殯天的事也不可說起,待他身子好些了,再說也不遲……”
木枕上,左正陽輕眨了一下眼睛,側過臉看去光禿禿的左肩,使勁閉上乾涸的眼睛,想起昨日發生的一切,腮幫都咬的鼓脹。
好半響,緊咬的牙關鬆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呼出。
“往後……就隻有一條手臂了……一隻手了。”
“陛下也駕崩了,我無法再繼續當差……”
聽著外麵斷斷續續的話語,盯著桌上燃燒的油燈微微搖晃,往後的路,左正陽感到有些迷茫。
“左某的路…怎麼走啊。”
吱嘎的輕響偶爾從門扇傳來,有人探頭進來看上一眼榻上的男人醒沒醒,隨後又關上,斷開的陽光,明媚照射整座城池,最為中間的皇城,黑煙升起,隨風飄蕩。
白幡掛在皇宮每一處顯眼的地方,巨大的銅鼎火焰升騰,傳來炎熱,宦官手中灑開的紙錢,有些順著風漫天飛舞。
閔常文發髻斑白,兩眼充血,從昨夜到現在都未曾合過眼,領著一批臨時提拔上來的官員,操辦著皇帝的葬禮,那邊太子被貴妃帶著守著棺槨,垂頭落淚。
不久,一匹快馬入宮,攜帶一份加急文書遞到了老人麵前。
展開看了一眼,閔常文將它收了起來,情緒毫無波動的揮了揮袍袖讓來人下去休息,待到無人的角落,又仔細看了一遍,忽然拿頭呯的撞在牆壁上,使勁擂了一拳。
“陛下殯天,北方又有大敵矣,這是讓我陳朝亡啊…”
垂在手中的書信上,內容簡單而刺目。
——北周丞相堅,代周改隋,厲兵秣馬所圖甚大。
北方長安。
身形雄壯的楊堅一路走出皇宮,無數兵將枕戈待旦,不久,一隊隊騎兵簇擁,去往軍營,巨大的校場上,拖著披風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一手握緊劍柄,一手捏緊成拳壓在腿側。
麵容肅穆,不怒而威的掃過彷如延綿無儘的一道道士卒,那是他成千上萬的部下。
‘陸先生之話,應驗了。’
風吹過來,某一刻,他拔出帝劍高舉,濃須抖開,嘶聲。
“大隋——”
劍身帶著‘鏘’的輕吟,在空氣中回蕩,寫有‘隋’字的大旗隨他披風一起在風裡獵獵作響。
陽光照下來,校場成千上萬的人拄響長兵,一片森寒粼粼,呐喊震徹這片天地。
“——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