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有人拍響桌子,嚇了周圍行人、商販一跳,紛紛偏過頭,剛進茶棚的那桌八人怒目而視,拍響桌子那人滿臉胡須,另隻手握著刀柄,怒聲嗬斥。
“什麼亂世之兆,休得胡言亂語,小心我手中刀刃斬你亂吠的狗頭。”
“把刀插回去。”
站著的七人中間,一個武人打扮的青年抿過茶水,朝兩側按了下手,著獵服的七人恭敬的道了聲“是!”佩刀齊齊歸鞘,重新坐下。
夥計小心過來,將茶水糕點一一擺去桌上,盯了眼這幾人腰間兵器,擠著笑“八位客官彆介,這些都是粗漢,走南闖北慣了,性子粗俗,胡言亂語的,莫要動怒氣,萬一打起來,小店也經受不住,諸位也沒吃飯的地方了。”
店中討生活的夥計,大多都能說會道,言語詼諧不僅給了八人麵子,順帶還拍了一記馬屁。
意思就是他們都是口無遮攔,亂說一氣的,你們八位一看就是豪傑之士,武藝出眾,要是打起來,滿地都是血啊、屍體啊,幾位也沒心思吃飯了。
“嗬嗬,夥計說的有理,我這幾位手下脾氣確實躁了一些。”
那青年揮揮手,打發了夥計,朝那邊有些驚慌的歇腳旅人,笑了一下“好了,各位吃飯吧,江湖相逢,也算緣分,吃完就各走各的路。”
聽到這句話,那邊幾桌人心裡才鬆了一口氣,埋頭大口大口的繼續吃餅喝茶,一時間,棚子裡全是呼嚕嚕的喝水聲、咀嚼餅子的聲響,吃完後,匆匆結了賬,牽驢趕車飛快離開,生怕店裡的那八人又拔出刀子似得。
棚裡隻剩下那桌八人,當中之前說話的青年,正是楊廣,他其實早就聽到這些人口中所講的東西,那日在洛陽也是看見了天空異象,見到飛去長安方向,嚇得連夜啟程趕回,生怕父皇出事。
即便有什麼不測,自己先趕回來,總有回旋的餘地的。
休息了一陣,楊廣帶上七個護衛再次啟程,沿著去往長安的捷徑快馬加鞭,趕在日落前,進了城池東門。
入城後,下馬牽行,走過擾擾嚷嚷的長街,喧囂的集市,人來人往,插著糖葫蘆的貨郎吆喝著走過身旁,兩側的屋簷下、茶肆、酒樓,得閒的人聚攏一起,交頭接耳的說起前日發生的事。
“這種事難說啊,妖星當空,可不是好兆頭。”
“是啊,不過,想來也沒什麼大事,畢竟有國師在,不然那麼大的妖星恐怕早就將長安砸沒了。”
“哎喲,想想都嚇人,要是砸下來,咱們全都沒命了。”
“死就死吧,咱們平頭百姓一個,死了沒什麼算了算了,甭說這些玄奇的了,說些其他的。”
“前幾日,我看到一隻青蛙,被車輪碾的隻剩半截,活蹦亂跳的還到處跑,你們說怪不怪?”
晚風吹來,走過喧囂長街的楊廣進了皇宮,將馬匹交給守門士卒帶下去照料,又讓護衛在宮外等候,整了整儀容,大步走上石階。
他從洛陽風塵仆仆回來,來不及回晉王府洗漱就趕過來,看看父皇安好否,當然,沒事就是最好的了。
途中聽到、自己見到的那顆被人稱為妖星的東西,確實龐大到讓他難以想象,若要擊毀,豈是人力能辦到,最後如何不見的,大抵還是想要弄清楚。
‘倒是希望是陸先生做到的,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在城裡。’
霞光漸漸隱去西邊,落下了雲層,楊廣走過這片燈火通明,在前麵殿門站定,通報的宦官提著袍擺,腳步飛快的小跑進文昭殿偏間書房。
“陛下!晉王回來了。”
燈火昏黃,坐在龍案處理奏折的老人抬了抬頭,他精神有些萎靡,不知是不是那天在點樓上淋了雨水寒風的緣故,不過眼下,聽到兒子回來,臉上還是有些疑惑,看去下方一側席位作陪的族弟。
後者放下一卷竹簡,笑道“看來咱們晉王關心自己父母心切啊。”
“膝下子嗣,阿摩最聽話孝順,朕意料之中,你就不要揶揄了。”
楊堅笑了笑,將毛筆放下來,讓那宦官去傳晉王進來,後者不帶停歇的出了書房,回到殿門前,躬下身子剛說了句“殿下,陛下喚你進去。”
楊廣解下佩劍遞給他時,身後石階下方的廣場,有士卒騎馬狂奔過來,沒等馬匹停下,翻身利落的跳下,蹬蹬蹬的踩著石階上來,朝一旁看來的楊廣拱起手,道了聲“殿下。”便看向門口那宦官。
“快去稟報陛下,國師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