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家的神經仿佛都跟著一起繃緊了。那人死死的閉著眼睛,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微風拂過,樹葉從空中緩緩飄落,越過眾人,落到了那人的臉上,停下了。
陸正則抬起頭,“失敗了。”
沒有任何的聲息,甚至連最後的遺言都還沒有交待,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平靜的從眾人的麵前逝去。他憤怒的叫囂,似乎還在耳邊響起。他絕望的呐喊,仿佛還在林中回蕩。但是現在擺在大家眼前的,隻有一具屍體。
無言無語,無聲無息。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功匹配,如果失敗,就會像他一樣,瞬間死去。現在,還有人要來嘗試嗎?”陸宵的聲音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在開始之前,他們就已經預料到了失敗,所以比起其他人而言,也更加平靜。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本來以為這次失敗,會讓大家感到猶豫,甚至放棄。可是,沒有一個人退出。
“如果能像他一樣,死得沒有痛苦,其實也是一種解脫。”站出來的是一名瘦小的女子,她看起來約莫隻有十幾歲,但是在此時此刻,卻仿佛已經看透了一生。
活死人的結局,無非是兩種。無止儘的殺人,或者是被殺。而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真的能夠走得這麼平靜,或許才是她們現在最大的幸福。
“我來吧。”
她站了出來之後,又有許多人跟著一起站了出來。大家都懷抱著同樣的想法,明知道可能走向的道路通往死亡,但是她們的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
大徹大悟之後,才能體會生命的真諦。
陸宵有些驚訝,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舉起手,吩咐道:“請大家到這邊來排隊,一個一個的來。”
方諾幫著他組織人群過來排隊,而其他的陸家弟子也自發的開始維持秩序。陸婉吟幫著蘇勝取血,而陸正則依然負責幫這些人注入血液。畢竟這件事情,誰也無法代替他。
白如月站在外麵,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事情做。於是她便蹲在陸正則的身後,看他是怎樣操作的。
“放輕鬆,不要用力呼吸。”細細的紅線開始從頭頂鑽入,初時會有一些刺痛感,但是很快便有一股暖流,行走在身體的各個經脈之中。
陸正則連眼睛都不用睜開,便能準確地找到彆人的經脈。白如月看得出奇,心想:“手法這麼熟練,看來之前沒少試驗。”
很快,一個又一個的人都接受了血液的注入,接下來便隻有聽天由命了。隻不過這一次,比起忐忑與不安,大家的心裡更是多了幾分從容。
“我要給我丈夫留封信,他在邊關打仗,好幾年都沒回來了。若是……若是這次回來沒看到我,肯定又要抱怨……”一塊略微平整的石頭被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這裡沒有筆,所以她隻能借了彆人的小刀,一個字一個字的往上麵刻。
婦人的力氣不大,但是每一筆都用儘了全力。她的手上冒著青筋,仿佛在用一輩子的力氣,寫著這封最後的書信。
“家裡養了兩隻雞,一隻做烤雞,一隻燉雞湯,都是你最喜歡的。以後我不在了,你也要找個對自己好的,彆虧待了自己。你那麼老實,一定不能找脾氣厲害的,得找個跟我一樣性子軟的,才能安生……
絮絮叨叨的話到了嘴邊,很快又咽了回去。那些好不容易刻上去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拂了一次又一次,最終還是哭著用刀給刮去。
白如月注意到了她,好奇的走過去,正好看到那被刮得乾乾淨淨的石頭上,隻留下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