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著牙,聲音仿佛不是從喉嚨,而是從火獄中冒出來的一樣。
…………
科文斯克爾流民村。
在那名來自布萊克耐特村的村民來過之後,整個村莊都亮起了火把的光。
其中一間位於村頭的草房內,農夫正急匆匆地脫去睡衣,換上白天出行的正經衣服。
“你也要去嗎?咱們家裡就你一個青壯,算了吧。”農婦堵在門前說道。
“這事,這事兒不能算了。”渾身顫抖著,農夫咬著牙說道,“日山羊的公爵,那是我的親妹妹,她才八歲,他們怎麼敢這麼做。”
“你彆去,這件事你不是都認了嗎?”農婦哀求地抓住了農夫的手臂。
“誰認了?誰認了!該死的,我從來沒認過!我隻是沒辦法。”掰開妻子的手指,農夫將手中的帽子狠狠砸在地上,“我隻是沒辦法!我就是沒辦法啊!”
“你妹妹已經蒙主召喚了,你去也不能複活她啊。”
“要是我不去,你不怕咱們的小密絲小威爾哪天被綠衣魔笛手引走嗎?那公爵引來敕令連,他們可是屠了小池城,到時候我們的小密斯小威爾也會變成葡萄酒。”
農婦張大了嘴巴,她看看躺在稻草床上睡得正香的兒女,忽然鬆開了手。
“你先等等。”
她走到灶台後頭,摸出了一把黑糊糊的短劍。
“這是我父親的劍。”哽咽著,農婦把短劍遞給了農夫,“彆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他們改嫁。”
用衣袖擦去了臉上的涕淚,把短劍插在腰帶上,扛起了家中唯一的金屬草叉,農夫推開家門,朝著黑夜中奔去。
…………
穆斯切帕裡流民村。
村莊的中央同樣聚集了一大批人,他們看著中間兩眼泛著紅絲的農夫,將信將疑。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村長看著手中的信,聽著他的述說,恐懼地問道。
“當然,我從不拿我的小科爾頓說謊!我最小最疼愛的兒子!”科爾頓的牙齒咬得咯吱直響,“該死的公爵背叛了咱們,他要把貞德堡的所有十五歲以下的兒童都製成藍血葡萄酒。”
“可,可是這,太荒謬了,我不敢相信。”
“這有什麼不敢相信的!”科爾頓低吼道,“你們說公爵要征戰爭稅是謠言,結果真的征了。
你們說戰爭來臨糧價會暴漲是謠言,結果真的漲了。
你們說老胡安諾院長的死是謠言,可那依舊是真的。你們敢說這個是謠言嗎?”
“這隻是書信,誰都能偽造。”
“營地那邊有藍血孤兒的遺物,有切實的證據,不相信的,就自己去看,證據不會跑掉。”
對村長失去了耐心,科爾頓直接推開他,朝著圍上來的村民大吼道:“想要看證據的,想知道那些被綠衣魔笛手引走的親友去哪兒的,就跟我來!”
說完,科爾頓不管剩下的村民如何,徑直朝村子外走去。
圍上來的村民在一陣沉默後,忽然走出了兩個人朝著科爾頓追去。
“等等我。”
接著便是陸陸續續地有人返回家中,點起火把,追著科爾頓或自行朝流民新營那裡跑去。
…………
月上中天,當讓娜從野外返回時,她的身後跟著一條火把的長龍。
數千名青壯農夫,有男有女,扛著草叉,提著鐮刀和斧子,甚至隻是拿了一根木棍,緊緊地跟在她的馬後。
月色下,他們混亂地行走,時不時就有人踩到對方的腳,或不小心跌倒,可他們一聲不吭,爬起來就繼續跟著向前。
他們大多數的臉龐都是麻木的,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眼角有著淚痕,握著農具的手上爆滿了青筋。
一步一步,踏在乾硬的泥土地上,朝著燈火通明的營地走去。
馬德蘭站在營地的哨塔上向周圍眺望,在整個貞德堡附近,一個接著一個,原野上的流民村被火把點亮。
這還隻是肉眼能看到的,在樹林後,在山坡後,村民順著河流,駕著小船,在水係發達的貞德堡,將逐漸失真的事實傳播開去。
空氣中帶著鬆脂和木柴燃燒的氣味,冷冽的寒風似乎都要被地下湧動的怒火點燃。
一根根火把不斷彙集,組成一條火把的長龍,朝著目的地行去。
而他們的目的地,最終的地點,則是流民新營。
流民營地門口,已經新搭起了一個一法尋高的木台,木台的中央是一個祭壇。
一身呢絨聖衣的霍恩站在祭壇前,他麵對著祭壇,望向西邊。
那裡是貞德堡的方向。
帝國曆1444年11月10日夜,距離貞德堡,還有最後3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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