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1444年10月4日,上午。
這已經是霍恩等人離去的第三天。
孔岱親王率領的9個敕令連到達了古拉格修道院附近。
這9個敕令連,從名義上來說,並不是孔岱的親軍,而是萊亞王國的王國侍衛隊。
孔岱隻是萊亞王國侍衛長手下的王室親衛長,但他依舊能掌握9個敕令連。
一是前朝王室的影響太過深遠,大家裡裡外外都有姻親,貴族們不可能讓藍蜂王朝對金雀趕儘殺絕,也不可能讓金雀重回王位。
二是因為這些敕令騎士,很多都是祖傳的金雀效忠者,與其讓他們投靠自由市或者諾恩,還不如把孔岱的招牌打著,讓他們留下來。
三是孔岱自己非常爭氣,他是神殿騎士出身,二十五歲晉升九段敕令騎士,在近二十年裡,他是唯一一個擊殺吸血鬼大公的騎士,得到了教皇的親自冊封。
由於神殿騎士的出身和教會的支持,在孔岱率領的這9個敕令連中,存在著大量還俗的神殿騎士以及他們轉正的私生子。
孔岱經常會遭到的指責,就是拿萊亞王國的土地蓄養教會的軍隊。
但這破不了孔岱血緣、法理和宗教的三重金身,讓他這個前朝餘孽中的餘孽,掌握了王國近乎五分之一的高端超凡力量。
當孔岱踏上古拉格修道院門口的道路時,望著眼前破破爛爛的修道院,他無奈地輕歎一聲。
孔岱不是沒來過這,他先前在高堡學藝的時候,就曾經拜訪過。
但他眼前這個破破爛爛的古拉格修道院,實在是與他印象中的不一樣。
如果霍恩在這的話,他一定會感慨,他錯了。
在他走後,古拉格修道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附近的村民和流民在霍恩等人走後,都要把古拉格修道院掏空了。
什麼桌椅板凳,什麼鍋碗瓢盆,什麼門窗磚塊,沒人看著就是沒人要,開著自動拾取,一律撿走。
彆說雄鹿室上掛的那個狗頭,就連那修道院的大鐘和電弧爐的爐渣都被拿走了,糞坑裡的大糞都隻剩淺淺一層。
閒庭信步地走上修道院門口的台階,孔岱隨意踩死兩個躺在台階上睡覺的流民,走入了修道院之內。
曾經絢麗的花圃已經乾乾淨淨,隻剩光禿禿的枝丫。
而幾個胡子拉碴的土匪,正期待地蹲在殘破不堪的花圃邊,點燃了花枝,咕嘟咕嘟地煮著湯。
浮著血沫的湯水中,還能看到一隻人手在浮沉。
孔岱走過去,用長劍割下了他們的腦袋,便繼續向前。
可當他看到不見那些漂亮的花窗和拱門,隻剩一個個空洞的修道院時,還是長歎了一口氣。
尤其是這些空洞中正冒著滾滾的黑煙。
“殿下不是要四處逛逛嗎?”黑衣的修士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孔岱身後。
孔岱搖了搖頭:“本來還想故地重遊一番,被這群流民給擾了興致,你急匆匆跑來是要乾什麼?”
“教會那邊給您來了一封信。”
孔岱當著這名修士的麵,拆開了那封信,隨意掃了兩眼,便煩躁地撕碎丟掉。
“還是那老一套,格蘭迪瓦那邊說他也可以談,他也可以支持我。”
“那殿下您是怎麼想的呢?”
孔岱眼瞼動了動:“你要試探我的口風?”
“不敢。”那修士立刻躬身行禮。
孔岱望著他修長的脖子,仿佛是被氣笑了一般,轉身便走。
“殿下,既然那些叛匪已經走了,那我們繼續追嗎?”
“追。”
“這些流民是通知高堡那邊來驅逐嗎?還是咱們親自來?”
“無所謂,你們想要發泄一下的話,就去吧,他們偷拿了教會的財產,理當受到懲罰。”
當有關孔岱親王的消息傳到教皇國這邊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夜裡。
山穀中,鄉民們已經在晚禱時後進入了夢鄉。
在草棚圍繞的中心,是一頂大帳篷,這便是新的教皇宮。
教皇宮內燈火通明,教皇國高層的紅衣主教們,正在緊急召開會議。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作為紅衣主教的馬德蘭,卻來到了山坡之上,找到了閒坐的丹吉。
“剛剛有流民過來報信。”馬德蘭站到了丹吉的對麵,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借著月光,丹吉無言地用手中的磨刀石磨著手中的劍。
月光在劍身上流淌,衝刷著生鏽和發鈍的劍鋒。
“那些騎士來得好快,他們今天早上到達了古拉格修道院。”馬德蘭平靜地敘述,“發現我們不在後,就把周圍的五個村子都屠了。”
丹吉磨劍動作停住了,那刺耳的呲呲聲同樣停住了。
“那些報信的流民沒有鞋,他們一個傳一個,一天跑完了我們兩天半的行程。
其中有普通流民,也有暴民和土匪。
我問他為什麼要告訴我們,他說,他們也不知道,但至少這樣他們可以心安。
那五個村子我都去過,有的給我們賣過糧食,有的罵過我們,他們中的很多人我都見過,我都認識。”
丹吉放下了長劍,扔到一邊:“如果伱想的話,你可以揍我一頓。”
“我可不乾。”馬德蘭搖搖頭,“你是無辜的人,我乾不出來這種事。”
將長劍插入劍鞘,丹吉岔開了雙腿,靠在了山坡上:“我寧願你揍我一頓。”
群山海潮般地在月光中奔湧,瑩白色的月輪像一汪湖泊,數以億萬計的草樹大聲地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