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濕的密道內遍布青苔,石磚的縫隙間,濕氣凝結的水滴落在人們的頭頂。
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的小道中,火把的光芒搖動,雜亂的腳步聲驚走了路過的大黑鼠。
四名武裝僧侶走在最前列,他們的身後則是杜爾達弗,再後麵則是被七八個守夜衛兵挾持的魔女。
那魔女有近一米九的身高,被一個一米六出頭的守夜衛兵用肩膀頂著腋下,左高右低,頗有些上春山的即視感。
再之後,便是三個斷後的披甲軍士。
“快些走,趁他們還沒找到這個密道,嘖,快些走,要我跪下來求你嗎混賬!”
走在第二排,杜爾達弗急促地催促著前方的身穿鎖子甲的武裝僧侶。
窩著身體,向來精致的杜爾達弗甚至隻來得及拿上一塊黑麵包做口糧。
事發緊急,什麼狗屁神殿騎士長,被人不聲不響地攻破了修道院的大門都不知道。
如今修道院內人頭攢動,刀錘齊舞,斷牙混著鮮血在空中亂逛。
接連的喊殺聲哪怕是在地道中,都能隱隱聽見。
這是秘黨分子在掀桌子了。
杜爾達弗心知肚明,不過他也知道這些秘黨說什麼都不會傷及自己的性命。
隻有那些秘黨激進派狂熱分子以及教會的死敵魔女秘黨,才會有殺他的**。
不會丟掉性命,可他是絕不能任由秘黨救出牢中的魔女嘉莉的。
彆的事情,讓就讓了,小命要緊。
畢竟杜爾達弗是唱詩班出身,屬於是“自己人”,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
如今是布拉戈修道院院長胡安諾和都主教康斯坦斯鬥得最激烈的時候,絕不能有閃失。
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密道,那些起義的難民一攻修道院,他便直接拉上魔女鑽洞逃跑。
隻要能保住這個魔女以及她肚子裡的秘密,依舊是大功一件。
回頭瞧了一眼被聖水灌得昏迷過去的魔女嘉莉,杜爾達弗稍微安下心。
可就在他扭頭的這一瞬,一股帶著水汽的強風砸入了地道,將火把都吹熄了。
吐了一口雨水,杜爾達弗慌慌張張地戴上兜帽:“彌賽拉在上,怎麼回事?”
推開密道木門的僧侶按著腦袋上的兜帽:“神甫老爺,外麵的雨下大了。”
“雨又下大了?”杜爾達弗有些錯愕,但他一咬牙,繼續喊道,“彆管,咱們去河道那邊,事成之後,不僅有提拔,每人還有0索拉的獎賞!”
從地道中魚貫而出,杜爾達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青黑色的雲團完全占據了天空,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強風幾乎要吹滅所有的火把。
“先彆點火把,咱們摸黑過去,彆被發現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杜爾達弗挺著肚子,氣喘籲籲地朝著河道跑去。
剩餘的人則圍繞著他同樣往河道跑去。
顯然,秘黨們沒有料到杜爾達弗還有這樣一條密道,前往河道的道路暢通無阻。
暴雨中的蜂蜜河波濤洶湧,在水草與黑水之間,屋簷與環流樹構成的礁石若隱若現。
來到了平日裡用來停船的臨時碼頭,杜爾達弗急促的腳步猛然刹車。
原先的碼頭已經被水淹沒,作為標記的楊樹半截泡在水中,樹下的東西已經不知去處。
杜爾達弗揉了揉眼睛,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預先藏在這裡的小船,停泊在臨時碼頭的五六艘木筏和三艘十人的長船,全都不見了蹤影。
閃電劈過,借著光亮,杜爾達弗又一次確認,這就是他先前藏船的地方,而且不管是藏船的地方還是碼頭,都是空無一物。
“船呢?”
“啊?”
“我問你船呢?我船呢?”抓住其中一名光頭僧侶的後脖領子,拽到身前,杜爾達弗對著他的耳朵眼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