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年,0月日,飛流堡。
坐落在伊貝河與瑙安河交界河口的飛流堡,是整個千河穀的水陸運輸樞紐和政治中心。
教會在整個千河穀教區的都主教座堂,正是在飛流堡。
在飛流堡外的瓦羅港,則是千河穀第一繁華的港口。
在諸多的商埠、倉庫、店鋪之中,一座大如城堡的商館拔地而起,俯瞰著那些小小的房屋。
在寬闊如領主大廳的商館一樓,坐著來自大陸各地的商人。
有來自諾恩的金器鎏花商人,來自北方熔爐高地的矮人商販,大冷天身穿背心的西蘭商人,甚至還有膚色蒼白身穿紅衣的血奴商人。
他們大多是來販賣各種工藝品,所求的則是染料和酒水。
一樓走南闖北的商人們,正帶著滿身的灰塵,叫嚷著嗓子,大聲談天說地。
“聽說高台群山那邊,冒出了一個叫托馬斯的亂匪,自稱是聖孫養子,是聖曾孫子呢。”
“彆說他們,南芒德前段時間,也冒出一個,名字不知道,自稱是聖孫義兄,號稱聖孫哥。”
“待聖騎一至,這些人必定化為齏粉。”
凱瑟琳聽到這些商人的討論,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這段時間,教會為了掩蓋失敗,對外宣稱短毛有十萬多人。
在教會和帝國有意無意的動作下,各地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茬茬的暴民。
這些暴民大多是因為洪水和饑荒逃荒的公簿農,以及大量的流民,甚至還有不少破產的強盜騎士。
既然是短毛同夥,那教會派兵去圍剿他們自然是教義無虧。
等把這批人殺光了,土地空出來了,正好從萊亞和法蘭那邊移民。
千河穀可不像沿海,莊園會被廉價走私糧擠兌破產,當地主還是有利可圖的。
這是帝國封建貴族們一直以來的主張。
在以剿代撫和以工代賑之間,他們選擇以剿代賑。
凱瑟琳默默地喝了一口葡萄酒,思緒卻從眼前的杉木柱子和眾人的討論流淌到了過去。
自從百年戰爭結束後,充沛的武德出不去,隻能內部消化,導致伯爵級的兼並戰爭非常常見。
由於教會和帝國的拉偏架,導致帝國天兵經常親自下場,搞得千河穀本地貴族們不是破產就是身死族滅。
千河穀上層貴族族裔分布,由原先的九成庫什裔,變成了兩成法蘭裔,四成萊亞裔,一成諾恩裔。
如今這邊的上層貴族們,除了庫什公爵達內是正兒八經的千河穀人,其餘的基本都是法蘭人、萊亞人和諾恩人。
他們眼裡哪兒有千河穀的利益。
“穩啦,徹底穩啦!新消息!小池城被攻破了!”
“臨時市議會解散,八名議員被絞死,臨時議長與三名議員潛逃!”
“頂真嗎?”
“教會的公文通報,一眼頂真啊。”
“嘖嘖嘖,這小池城可遭老罪嘍。”
“不一定。”大腹便便的染料商翹著二郎腿,“那小池城背後站著赫瑪石女公爵,領地內還有不少諾恩大君們的產業,他們能亂來,但不能搶多了,隻能搶一點點。”
“為啥?”
“那不就給了諾恩大君們介入千河穀的借口了嗎?赫瑪石女公爵按兵不動,他們才不敢貿然進來。”
“估計談判已經談好了,孔岱親王這人我知道,不會不顧大局的。”
這些商人捋起袖子,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葡萄酒流了一桌子,一副天文地理、揮斥方遒的樣子。
但凱瑟琳知道,就這幾個,能在孔岱親王麵前放出一個屁來,都算他們溝子沒夾緊。
她找人抄來了幾份簡報,對比著研讀起來。
果不其然,小池城“擲入地窖”事件已經結束,孔岱親王快刀斬亂麻,與城內的部分商人和小地主達成談判協議。
雙方裡應外合,解除了城市民兵們的武裝,孔岱親王親自衝陣,殺入教堂,救出了在地窖裡啃了一個月蘿卜的老主教。
本來還以為他們能再撐幾個月呢。
儘管凱瑟琳還是沒什麼表情,但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失望,米特涅輕聲道:“在孔岱親王的進攻下,他們能堅持這麼久,很不錯了。”
無奈地苦笑一聲,凱瑟琳知道米特涅的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