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互相交換眼色的拜聖父會成員,霍恩的心情同樣有些複雜。
拜聖父會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打著宗教名頭的激進民族主義團體。
民族主義雖好,但對於僅有四百萬到六百萬人口的千河穀來說,卻是一劑毒藥。
因為他們的主體民族太少,而民族曆史和民族文化不僅淺薄甚至還出現了斷層。
強行推動民族主義的結果,就是出現發明曆史和民粹盛行兩大毒瘤。
一旦出現上述兩種情況,必然導致政府政策被民間情緒所綁架,最終出現作繭自縛,甚至出現“千河穀火藥桶”的情況。
可霍恩並不能完全否定拜聖父會的主張,因為民族這一想象共同體確實有其進步性。
況且他們的本意是好的,隻是矯枉過正了,相對於其他渾渾噩噩的流民來說,這批人基本屬於“睜眼看世界”的那批人了。
如果霍恩想要自己建設一個符合他想法的修會,那麼他吸納的還是這批人。
所以霍恩對於他們的存在才會這麼猶豫不決。
“冕下覺得我們不應該驅逐教會和異族嗎?”一名脾氣比較直的修會成員發問道。
“用庫什民族來代替教會,固然是一個好主意,但並不適用,與其用庫什民族還不如用千河穀國族來代替。”
霍恩向他們招手,讓後麵的人走到前排,和他坐到一起,儘量能聽清楚他說的話。
“我這麼說,假如你們用庫什民族來代替教會的話,那你們作為庫什人就那麼純正嗎?
單從血統來論,要知道,原始的庫什人特征可都是矮個子黑頭發長眉垂肩。
你們三十多個人裡麵,彆說長眉垂肩這個獨有特征,連黑發的都隻有一兩個。
要說血統純正,那些僅在內部通婚的庫什人貴族反而血統是最純正的。
可作為庫什人代表的貞德堡的達內都背叛了庫什人,那麼血統純正有什麼用呢?
如果是精神層麵上的,用庫什文化來代替教會的文化,那麼庫什人的傳統是什麼?庫什人的節日是什麼?庫什人的祖先是什麼?庫什人來自哪裡?
這些事情早在混血和傳教中丟失得一乾二淨,誰都記不起來。”
霍恩一套精神現實兩麵包夾小連招,給這些拜聖父會成員打沉默了,他們欲言又止,互相看看,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一個法蘭農夫和一個庫什農夫的共同之處,難道比一個庫什貴族和一個庫什農夫之間少嗎?
在四處流浪的流民中,同樣有法蘭人和諾恩人,他們同樣在千河穀當了上百年的農夫。
可要是按照庫什民族的劃分,那郎桑德郡大半都不屬於千河穀,仔細劃分下來,千河穀估計隻有山區才完全屬於庫什人。
以庫什民族來劃分敵我,無異於將同樣有推翻教會和帝國需要的異族人推到我們的對立麵去。
這樣的結果最終無非就是壯大了敵人的力量而減弱了我們的力量,這太愚蠢了。”
“那又怎麼樣呢?”一個脾氣火暴,有些受不了霍恩言論而紅溫的成員站起身,他管不了什麼尊卑了,直接問道,“冕下,千河穀是咱們的千河穀,這裡是我們的家鄉,他們本來就該滾出去,他們如何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認為推翻千河穀的教會和帝國統治就完事了嗎?”霍恩的聲音漸漸冷峻起來,“你以為教會和帝國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從帝國裡獨立出去嗎?
貪婪到為一個池塘,為一個蜂窩發動戰爭的貴族們,把千河穀當成養老院的貴族們,會眼睜睜看著千河穀不管?
我告訴你們目前的目標隻是推翻千河穀教會,是因為在推翻千河穀教會之前,樹立彆的目標沒有意義。
當千河穀獨立的那一刻起,我們要麵臨的,是來自整個帝國四麵八方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