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年的月日,新元節的慶典終於要開始了。
被亡靈們占據的秋暮島,在寂靜了上百年後,終於又一次迎來了歡慶嘈雜的氣息。
原先四處斷壁殘垣的廢墟上,碎石瓦礫都被掃清,居住在溝渠中的水田鼠們則被附近街區的市民們一掃而空。
在一棟棟因蘇拉之間,五彩繽紛的三角彩旗在寒風中嘩啦啦地吹動,孩子們指著頭頂的紙旗大聲歡笑。
一整天,到處都是四處閒逛的市民和鄉民,從下午的時候,小鎮中心的官邸廣場上便出現了販賣貨物的小販以及維持秩序的守夜人。
晚上的話,還有幾項重要的活動,第一項就是晚飯後的八角籠對決。
霍恩說給機會打,那就是真給機會打,而且元老們說打,那是真的打。
三場八角籠徒手鬥毆,六名元老親自上陣,分彆決定官邸廣場、劇場和大教堂的命名。
之所以不用投票決定,是因為元老院實行的是絕對多數原則,需要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才行。
那文鬥不行,就隻能武鬥了。
第二項活動是八角籠結束後的舞會。
不論身份地位,所有滿足年齡的青年男女都可以參加。
這就是為了解決教皇國青年男女們的婚姻大事。
第三項活動是舞會結束後的跨年倒計時。
由海茉汀研製的大鐘將在新年敲響,慶祝他們又度過了苦難的一年。
為此,霍恩特地發布了告示,將月日和月日兩天延遲宵禁至次日一點。
“可我有一點不明白。”跟在霍恩身後的米特涅仿佛質問般詢問道,“你們正是在物資緊缺的時候,弄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呢?”
“生活要有儀式感啊。”回頭見米特涅沒懂,霍恩笑道,“古往今來,人們總是困惑於該如何塑造個人對群體的認同感。”
“您知道該如何塑造?”
“我認為就是在政治儀式和共同記憶中塑造。”隨著購物的人流向前,霍恩嘴角上揚,看著那些砍價的男女老少。
“人和人之間其實是難以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的,而共同的記憶,是人群劃分你我的關鍵。
你和我在每年的同一天去觀看同一場小醜劇,他則不看,那我們絕對比他有共同語言和認同感。
這聽起來很無厘頭,但事實往往就是如此,我們日常中的各種節日和集體活動,大概率都是為此而生的。”
一旁的讓娜則補充道:“還有一點,就是今年他們遭受了太多的苦難和悲痛,我們需要把他們壓抑的情緒宣泄出來。”
米特涅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快樂難道不會讓人忘掉心中的仇恨嗎?不怕他們在麵對教會時變軟弱嗎?”
“在最應該團聚的日子,身邊少了一個甚至多個親友,他們隻會把仇恨記得更牢固。”霍恩站在一個賣奶酪的村民攤位前,恬不知恥地試吃了三大口才把奶酪買走,“況且,他們想要推翻教會,不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的仇恨。”
“那晚上的時候,你會全程主持這些活動嗎?”
“我可能會在八角籠格鬥的開幕式上出現一下,其餘的都是馬德蘭、阿爾芒他們來安排。”
霍恩拿著剛從灌木叢裡撇下來的木棍,三口兩口就吃完了奶酪。
一行人走出了官邸廣場,來到了可供四輛馬車並行的大街上。
“開幕式後,我要去工坊區和軍營探望士兵與工匠,我會在倒計時的時候趕回來的。”
留下這一句話後,霍恩跨上馬匹,朝著工業區的方向去了。
從下午到入夜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夜幕在悄無聲息間降臨。
由於糧食依舊短缺,每個十戶隻是加餐了雞蛋和黃油,可還是讓許久都沒有嘗過肉味的人們意猶未儘。
一簇簇火把升起,在長笛手悠揚的樂聲中,半邊天空都要被火把照亮。
各個街區的教皇國臣民們都走出了自己的因蘇拉公寓,向著劇場進發。
加什庫爾和妻子兒女走到劇場附近的時候,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