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年月日。
距離急流市之戰已經過去了十天的時間,整個急流市的廢墟一點點地被收拾乾淨。
街道上的血跡被衝刷乾淨,主街道上的瓦礫都被清理乾淨,橫死街頭的屍體都被拖走。
隨著試圖趁火打劫的無賴混混們落網,一部分街區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秩序。
每日早晨附近的一些小型集市又開始出現,菜農推著小推車來到街口的棚子下,將新鮮的卷心菜、豌豆和蘿卜擺放在臟兮兮的單層木架上。
在次要的街道上,原先關門大吉的商鋪和酒館在洗清了煙熏的痕跡後,又一次敞開了大門。
走在烈日的樹蔭下,一些市民甚至有一種返回舊日的錯覺。
隻可惜旗杆上還飄蕩著無賴和背叛者的死屍,每個街道口還站著來回巡邏的救世軍士兵。
層疊的屋簷下,還能看見放糧的棚子和廢墟裡難民的帳篷。
不過在今天,原先無所事事或清理廢墟的人們卻一致走出了家門,在夕陽下朝著十字街噴泉大廣場而去。
這不是在慶祝什麼節日,而是這座城市的新領主,救世軍之主、天選的聖孫子教皇霍恩要召開信民大會。
早期的彌賽拉教信民不多,一個地區可能就幾十上百個,信民大會召開起來自然是簡單。
可現在隨便一個地區就有數千數萬的信民,再搞這一套就比較少見了。
對於市民們來說,以往在凱瑟琳統治時期,他們都是各個街區和行會內部開小會,然後派出代表到市議會開大會。
這種一次性叫這麼多人到場的,隻能說是救世教皇國複古的風範了。
身穿救世軍特有的半披肩教士袍的僧侶們,早在兩天前就已經拿著鐵皮喇叭,沿路將這個消息通知給了市民們。
在各級街區的有威望的人以及議員的帶領下,人們彙成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朝著十字街噴泉廣場而去。
由於信民大會隻召集成年信民,一些少年不忿被關在家裡,爬上了屋頂去看熱鬨。
入眼所及,十字街街口人頭攢動,肩膀和腦袋組成的浪潮甚至掠過了屋簷和雕像,如百川入海般彙入了不規則八邊形的廣場之中。
廣場前搭起了三米高的木頭高台,噴泉前則提前點燃了篝火。
腳步踩踏著,麻布和毛布摩擦著,近萬人的喊聲與笑聲雜亂地衝擊在人們的耳膜上。
不過這樣的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手持棍棒、盾牌和長叉的黑衣士兵們就衝入了混亂的人群中。
甚至還有在長靴裡插著聖銃的聖銃騎兵進入廣場維持秩序,在棍棒抽打在人體的啪啪聲中,人群的喧囂與混亂總算是稍停了一些。
這些黑衣士兵們除了維護秩序外,就是提著一個小籃子,將一枚枚上了紅漆的大豆遞到了每個人的手裡,並要求他們好好保管。
市民們端詳著手中的大豆,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隻是揣進了兜裡或握在手心。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在小號和風琴的交響中,人群安靜下來,看著高台背後出現的人影。
走在第一位,小麥膚色麵帶微笑的青年,便是救世軍的領袖,那個農夫聖孫霍恩。
他穿著做工精致的聖衣,戴著沒有三重冠冕的三重冕高帽,施施然走到了高台的中央。
而他的身後,則是數十名市議員和各個行會的會首等。
他們戴著有垂纓的卷帽,身穿渦葉花織錦緞的袍子,有些精神奕奕,有些則顯得分外萎靡,應該是被霍恩囚了好久。
在信民大會開始前,霍恩就使用種種手段搞定了這批意見領袖。
他到急流市來,本質是根據同盟來救援,而如今賴著不走的行為就是為了吞並這個商業重鎮。
用武力強行吞並當然是可行的,但顯然,目前救世軍的武力還沒有強盛到有大學者為其辯經的程度。
為了能夠團結更多的人,而且還不想放棄急流市,那霍恩就隻得把牌坊立起來。
所以在清算急流市的背叛者時,霍恩故意混淆了一部分概念,把不少有嫌疑或有過奸商行徑的市議員都算了進去。
這部分市議員為了保住自身的人身安全和資產,還是向著霍恩低了頭,成為了一定意義上的新帶路黨。
站在高台的中央,十數名從貞德堡帶過來的傳音修士站在了高台的幾個角落,張開雙臂對準了麵前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