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一撮,朝著巴雅爾一聲呼哨,驀的吹出了一根小指粗細的銀針。而巴雅爾根本就沒注意到她是甚麼時候把那東西含到嘴裡的!
還沒等餘知葳鬆一口氣,她後心驀的一涼,仿佛渾身的血都衝著那一處去了。
原來是讓她小心這個!
車四兒左攔右擋,總算是趕到了餘知葳身前,卻已然晚了,眼睜睜瞧著一支羽箭紮在了她後背上。
巴雅爾顧不得捂脖子,稀裡嘩啦往下流血。心道,這甲胄包裹周身,就剩下脖子一處軟肉,竟然成了最大的破綻,下回得把脖子也包起來。
餘知葳方才那根銀針畢竟隻是一口氣的距離,而且情況緊急,根本注意不上是不是死穴,一不小心紮偏了。是以,這巴雅爾一時間還斃命不了,隻見這家夥陡然冒出些受傷野獸的狠勁兒來,起刀就要往下砍——
車四兒拿著手裡鐵鑄的三眼神銃,猛然穿過巴雅爾的刀下,當榔頭一般一銃砸了上去,那馬刀當場就豁出一個口子來。
緊接著,他一把扯住險些要滾到馬背下頭的餘知葳,仿佛是確認她死沒死一般地大喊道:“姑娘!”
餘知葳原本眼神都快散了,愣是被這一聲大喝喊回了魂兒,滿頭冷汗地把自己死撐在馬背上,低低應了一句。
那羽箭來勢洶洶,連身上的魚鱗甲都紮穿了,要是她隻著尋常布衣,恐怕能把她人射個對穿。
甲胄裡頭全是血,都快將她整個人泡透了,周身止不住地發起寒來。還沒等她打出第一個擺子,一抬頭就瞧見巴雅爾將自己脖頸上的銀針拔了出來,喪心病狂地要戳回車四兒的脖頸中。
餘知葳手本來抖得都快握不住槍杆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回光返照似的將肩背擰成了一股整勁兒,疼得她心尖兒都在顫,一槍橫掃過去將巴雅爾打偏了三分。
自此,好似精神再難以為繼一般,她清清楚楚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眼前晃了兩晃,毫無征兆地就黑了起來。
車四兒跟巴雅爾對抗了一陣,一心二用地扯過餘知葳戰馬的轡頭,讓那馬匹勉強跟在自己身側,也不顧餘知葳是個小姑娘還是小小子了,兩手在她腋下一架就把人提了起來,勉強安放在自己的馬背上。
這時候她已經連叫都不應聲了。
饒得車四兒知曉自己力氣大,也沒想到餘知葳披著快頂上小半個她重的魚鱗鎖子甲竟然還這麼輕,感覺好似下一刻人就要沒了似的。
他咬牙一仰頭,隻見兀良哈人喪心病狂的包圍圈終於被衡軍撕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缺口。他趕忙長嘯幾聲,招呼著衡軍所有的騎兵朝著那處衝鋒開來。
鐵騎呼嘯而過,揚蹄狂奔,一刻不敢停地找尋著生路。
車四兒馬前帶著個生死未卜的餘知葳,扯著韁繩心急如焚。
姑娘要是有個好歹,讓他怎麼跟世子爺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