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從北地南下的兀良哈眾兵卒漸漸受不住這樣的天氣,彆說是打仗了,就光說是把甲胄穿上就熱的的大汗淋漓,恨不得光膀子上陣。
可是誰也不敢拿命開玩笑,於是隻能受著熱。
回營脫下甲胄,渾身起的都是痱子,癢得要命,一抓一大片,於是後來見到的兀良哈兵卒大多呈現出抓耳撓腮的不雅之態,馬刀都快拿不住了。
後來,衡軍甚至很少動用火器,但憑借手中弓弩長矛便能退敵好幾十裡了。
長治七年六月,兀良哈大軍退守廣寧衛。
不過這都是後話,諸般戰事,暫且按下不提。
……
餘知葳到底是出了太多血,回營之後,軍中軍醫給她縫合傷口的時候隻強行喂進去了一點點麻沸散就上手了,縫的過程中人根本就沒醒過來。
謝天謝地,那支該死的箭沒傷著餘知葳的重要臟器,隻險險擦了個邊兒。也得虧車四兒這個半路出家的大夫小心翼翼,沒給可憐的餘知葳造成二次傷害。
但此次受傷卻是虧下了氣血,將養了許久人都不見醒。
一直拖到五六天之後。
餘知葳醒來的時候,本來以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會疼斷。她昏過去之前強撐著靈台清明,還不知於忘了自己是哪兒受了傷,按她的預料,就讓她那麼趴著,彆說幾天,就算是幾個時辰也夠受的了。
誰知道竟然除了傷口疼,其餘的地方甚至能算得上舒坦,想必是長時間伺候著翻身,側臥俯臥輪換著來。
她睜眼的時候瞧見的是個圓臉盤子的婦人,她看著有點麵熟,好似是義州衛軍戶家中的女眷。
餘知葳緩慢地思考起來,有點明白過來——軍中除了她,基本都是漢子,沒人敢照顧她,隻能找個婦人來。
她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那婦人就發現了:“誒,姑娘醒了?可要喝些水?”
餘知葳舔了舔嘴唇,對著那婦人點了下頭。
那婦人從壺中倒出一碗水來,小心端到餘知葳的嘴邊,餘知葳喝了兩口,覺得水裡頭有點兒鹹味兒。
她失血失水都多,又在喝藥,不可能給她泡茶喝,隻有喝點鹽水才不至於過分脫水。
餘知葳又就著那碗喝了幾口,就朝著那婦人笑,露著小虎牙病歪歪的,還怪惹人憐愛。隻是說出來的句子都是碎著的,聽不大清楚。
那婦人以為她還有甚麼吩咐,趕忙俯下身子去聽。
“謝過……大娘……”餘知葳又重複了一遍。
那婦人剛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一個字兒來,就聽見外頭傳令兵扯著嗓子叫到:“餘總兵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