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坤寧宮回的路上,餘知葳遇見了帶著幾個內侍匆匆忙忙趕回來“支援”的驚蟄和大寒。
餘知葳把那被自己劈昏過去的小內侍往地上一扔,翻著板眼兒沒好氣道:“就你們這慢吞吞的,我要是當真出了甚麼事兒,你們就隻有給我收屍的份兒了。”
驚蟄扯住哭哭啼啼的大寒,連忙道:“都是奴婢們的不是。”
她回頭要給那幾個內侍吩咐些甚麼話,卻見幾個內侍呆愣在原地,一個個嘴裡全都能塞下兩個雞蛋——大概是沒見過剽悍到能直接扛起一個人的皇後娘娘。
驚蟄姑娘登時不高興了,兩手叉腰,更沒好氣地訓斥道:“都愣著作甚?還不趕緊把這人扛起來。”
幾個小內侍麵露驚恐之色,感覺下一刻就會被皇後娘娘和驚蟄姑娘扛起來扔出去,於是趕緊把人扛了起來。
一眾人貼著邊兒走,小心翼翼錯開了巡夜的人,灰溜溜回了坤寧宮。
“點兒真背。”餘知葳兀自嘟囔了一句,脫下了帶血的衣裳,讓大寒給服侍著沐浴,“走個夜路都能碰上那雜碎玩意兒。”
大寒鎮不住場麵,是讓驚蟄在外頭訓人,把那幾個小內侍糾集在一起,三令五申不許讓他們把今夜看到的事兒說出去。
大寒雖說不大聰慧,但伺候人的手腳還算是麻利,但是估計是被餘知葳身上的血跡嚇著了,一直哆哆嗦嗦的。
餘知葳在暖和的水中泡了一會兒,自己給自己將疑似脫臼的手指接上了。忽然聽見背後給她洗頭的大寒“嘶”了一聲,仿佛是到抽了一口涼氣。
餘知葳轉過頭問了一句:“怎麼了?”
“娘娘身上……”驚大寒咬了咬嘴唇,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餘知葳,“好多傷啊。”
餘知葳手裡把玩著一縷散下來的黑發,她的頭發已經留得很長了:“我替皇爺守過國門。”
大寒長於深宮之中,從來還沒見過這樣多的傷痕,守國門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個虛幻得像從誰口中聽來的故事,現在那樣遙遠的東西卻全都展現在眼前了,尤其是後心那一處,觸目驚心:“娘娘疼嗎?”
餘知葳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後答道:“當時是疼的,不過已經過去許久了。”
大寒不敢說話,隻好接著給餘知葳洗頭發。
正塗著皂角,餘知葳卻忽然“嘶”了一聲,像是在呼痛。
大寒以為是扯著她頭發了,趕忙認錯:“奴婢萬死!”
“不怪你。”餘知葳撩起了一遍頭發,問大寒道,“你仔細看一眼,這傷勢到甚麼程度了?”
“爛了……”大寒瑟縮道。
餘知葳登時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隻好對著大寒道:“你把鏡子拿來罷。”
大寒領旨,立馬誠惶誠恐地拿來一麵梳妝用的小鏡子,終於長了點兒眼色,幫著餘知葳把頭發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