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年歲還是小,挑著聲音問話的時候聽不出威脅,竟然帶著些小女兒的嬌憨,可放在這寂靜的夜裡就是說不出的詭異。
“東南倭患是比當初兀良哈三衛兵臨寧遠城還嚴重嗎?”餘知葳笑了起來,“如今朝中眾人都為著大衡奔走,照理來說國庫中不會比當初少才對,怎麼當初兀良哈就打的了,打個倭寇反倒是捉襟見肘了?”
她這會兒可能還動不了田信,她自己還有把柄落在裘安仁手上。田信可不是夏偉才那種能隨意丟棄的棋,若是真的把裘安仁惹惱了狗急跳牆,她自己落不了甚麼好處。
餘知葳的身世問題,自雲翠死後,痕跡徹底抹得乾乾淨淨。餘知葳畢竟是上過玉牒的餘家嫡女,綏安郡主的誥封還在那兒放著呢,藺太後哪怕是心中疑惑,也得礙著皇家顏麵把這事兒壓下來。
但裘安仁是個瘋狗,誰知道他會不會把這事兒捅出去,到時候眾口鑠金,餘知葳想辯駁都辯駁不成。
如今還不到完全撕破臉的時候。
她不會殺田信,但她想借著這個契機,重新逼著大衡打開十三港。
從戶部下手,是個一舉多得的好法子。
田信舔了舔自己的嘴,他確實是常和內閣那幫人打交道,甚麼譚懷玠陳暉,他都無比熟悉。可如今半路殺出個餘知葳……
他不知道餘知葳下一步想要作甚,他猜不透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的心思。
“田大人掌管戶部多年,想必該比我更清楚國庫中到底該不該有錢。如今外患該除,難不成內患就不管了?”餘知葳臉色稍微緩和,像是要給田信台階下,“如今這工部修漏澤園的錢,是非要用不可的。本宮看戶部的賬目,出些修建漏澤園的錢,還不至於讓大衡風雨飄搖,等過幾日,大人就把銀子撥了罷。”
這是讓田信自己想辦法補戶部的缺。
“這幾日情況特殊,印公沒辦法回宮裡來,母後正在病中,總是食不知味的。”她這話說著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給田信提醒些甚麼,“我聽聞你家夫人與母後從前關係就不錯,不如明日宣進宮裡來,給太後侍疾罷。”
田信臉色發白,開口不知道還要說甚麼,話頭就被餘知葳按了下來:“田大人,這可是榮寵,沒道理拒絕罷。還有啊,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離家這般久了,哪有不想父母的,讓太太進宮來,陪陪賢妃妹妹也好。”
餘知葳看向田信,臉上還掛著嬌嬌俏俏的笑,小虎牙露在外頭。
這女孩子的年紀,分明比自家雙玉還小啊。田信跪在地地上領了旨意,退出去了。
餘知葳揮手讓內閣中當值的人散了,過一會兒下一波人就該來了。
她用帕子抹了一把臉,瞧了一眼出去的侯景明和萬承平,心中有些奇怪。
侯景明在她對田信發難的時候不說話就罷了,萬承平為何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