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也不想……!
江家的莊園位於半山腰上,或許也是這個緣故,天色總是格外鮮豔漂亮。這會兒正是夕陽,大片大片的火燒雲蔓延開來,霞光的邊緣有著石膏般的青紫,一輛輛車駛入莊園,車身也有著流光似的影子。
這會兒距離晚宴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但大部分賓客們已經陸續開車入場了。門童們來來往往,給賓客們開車門,引路,檢查請柬,忙得不可開交。
這次江家旁係的親戚來了不少,進到莊園裡,也不免感慨本家的奢靡。他們一來,便也儘著半個東道主的責任,幫江琴霜幾人招呼著應酬。
隻不過當來往的賓客多了些時,便有人打聽起來,為何獨獨沒見這未婚妻溫之皎。豪門家族中最不缺封建糟粕似的規矩,便有人猜道應該是沒正式訂婚,她便算不得江家的人,所以江家不讓她以江家人身份出來招呼客人。
這個猜測十分具有說服力,很滿足有錢人之間的偏見,一時間很受追捧。
不過這隨口一猜,卻也猜得七七八八,的確是江琴霜與江遠丞沒讓溫之皎出來。江琴霜是覺得溫之皎上次的接客足夠冒失驚悚,唯恐今晚晚宴她鬨出什麼岔子,因而沒讓她摻和晚宴。而江遠丞的想法更簡單,因為溫之皎不想去,他出於私心也很是讚同。
宴會廳設在住宅區附近的會客區,三層樓的拱頂建築內飾富麗堂皇,三樓有各式演出台,供樂隊或是交響樂隊亦表演,二樓設了各式精美的看台與娛樂設施,一樓則有各種餐台。這樣的環境無論是想應酬,想相親或是想一個人待著都是舒服的,不舒服的大概隻有裴野了。
顧也和謝觀鶴都是個頂個的大忙人,一個滿世界飛談生意,一個正在逐步接手謝家的政治版圖,也忙著到處拜訪老一輩的人。唯有處在休賽期的他像個大閒人似的。
裴野應酬了幾波打招呼的朋友後,一時間有些後悔。
他是答應來參加了,但或許也該學學顧也和謝觀鶴,寧願早起參加訂婚宴,也不該圖個舒服來晚宴。因為他現在根本不舒服,玩得特彆好的倆不在,一個他瞥了眼幾步開完和人聊天的江遠丞,一個已經不算兄弟了。
就連溫之皎也不在。
裴野將酒杯放在桌上,坐下靠著椅子,盯著穹頂下華麗的大吊燈發呆。沒多時,他聽到椅子被拉開的聲音,望過去,卻見江遠丞臉上帶著淡笑,坐在了他身旁。
“喝一杯”江遠丞從一旁侍應生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香檳,灰眸彎了下,“怎麼不去玩一下,一個人坐著。”
裴野麵無表情地也拿了一杯香檳,眯著眼看江遠丞,張嘴將酒一飲而儘,“怎麼,難不成來參加宴會就隻能跟人cia”
“當然不是,開心就好。”江遠丞抿了一口酒,向後梳的黑發下,五官愈發深邃立體,因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分外刺眼,“我這麼說,是因為你看起來實在不是很開心。”
他這話,莫名又讓裴野聽出了些意味深長。
裴野仔細看了眼
江遠丞,他穿著銀灰色的西裝,襯托出他寬闊的肩膀與健壯的身材。一隻手握著酒杯,一隻手扶著手杖的樣子並未讓他顯出任何狼狽,隻讓他顯得從容矜貴。
他又掏出了懷表,以假裝看時間的名義偷偷看表蓋裡的倒影。他的白發零星散落幾縷在英俊桀驁的臉上,西裝合襯,可不知為何總顯得像個紈絝大少爺。
見了鬼了,他長得不比江遠丞差哪裡去,身材也有在鍛煉,憑什麼江遠丞也沒大他幾歲,看起來就一切儘在掌握的問題也不對,畢竟顧也和謝觀鶴也總是這樣。
裴野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氣,他合上懷表,眼神凶戾地看了眼江遠丞“你不用在合理含沙射影,也不用在這裡裝無事發生,反正我們兄弟是做不成了。”
aaado怎麼會你難道還在介意上次的事麼來aaa看aaa完整章節”江遠丞像是個縱容弟弟的哥哥似的,隻是無奈搖頭,“我隻是誤會了。”
江遠丞灰眸凝著他,話音低沉,“你能來晚宴,能來參加我和皎皎的訂婚宴,足以證明你對皎皎沒有任何多餘情感,不是嗎”
裴野垂眸,凝視著高腳杯裡橙黃的酒液,“你到現在還在敲打我,這叫隻是誤會了”
“這次是你誤會了。我很高興你能來,皎皎也會高興的,她一直希望我們的訂婚能得到你還有顧也觀鶴的支持。”
江遠丞敲了下桌子,站在他身後的管家將一個托盤放在桌上。
裴野蹙眉,卻見托盤上放著一份文件和一支鋼筆,“這是什麼意思”
江遠丞用手指將托盤推到他麵前,身體靠住椅背,看著裴野,“這是我托人拍下的賽車,是d國車王的賽車,價值比你那輛隻高不低。文件是轉讓協議,簽了吧。”
他笑起來,“這是賠償,希望我們的關係重修舊好,也希望你不要把那輛車的仇怨記在皎皎頭上,然後找她,麻煩。”
江遠丞的停頓幾乎帶著某種惡意。
裴野的心臟驟然一跳,火焰從胸口竄到喉嚨,又竄到腦袋,從耳朵蔓延到臉頰。他望著江遠丞,道“你在羞辱我嗎你也配羞辱我”
他幾乎要握住酒杯潑他臉,亦或者一把抓住江遠丞的領帶揍他,但他此刻竟全部忍住了。
裴野站起身,拿起鋼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咧著嘴,嘴唇先一步咧著,像是在笑,尖牙也泛著森冷的光,“行,好兄弟,我期待著車送到我家的一天。感謝了。”
他說完,名字也簽完了,但下一秒,他就將文件朝著江遠丞扔過去。彆針沒能彆住厚厚的文件,一頁頁紙風吹起又悠然飄落。
如大片雪花般的紙從裴野與江遠丞中間的桌上遊蕩著,一頁頁紙從他和裴野中間飄蕩著,周遭因這變故聲音驟停,無數視線也不再隱藏,光明正大地窺向他們。桌上的燭台火焰燃燒,幾頁紙被點燃,又被風吹滅,帶著灰燼與火星的紙張飄飄落在堆疊在盤中的水果上。
江遠丞仍靠著椅背,頎長的腿交疊著。他一隻手握著手杖,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偏頭看著裴野。而裴
野已然走近江遠丞,他俯身⊿⊿來看完整章節,笑起來,“你覺得我裴野就真的任你拿捏了還是你覺得溫之皎跟你訂婚了,你就高枕無憂了”
他的手搭在江遠丞肩膀上,眼睛眯著,“既然你非要跟我耍這個正宮威風,那我為什麼不滿足你呢反正怎麼樣都要被你羞辱是吧,那行啊,你他媽的最好有命跟我鬥,我還年輕,我四肢可健全呢。”
裴野的聲音極小,幾乎隻有二人能聽到,他又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呢,現在就缺胳膊少腿的,以後不要求著我把溫之皎讓給你。”
江遠丞的臉色越來越沉,但聽到後麵卻笑了起來,道“那就等著看,最後誰求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