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決議不給賈政活路,八阿哥那邊樂得看太子自斷臂膀,還上來攪和一番,做出一副自己跟賈府關係親厚的慕言來,跟太子掐得不亦樂乎。
這樣一來,賈府就更沒有了翻盤的機會。
然而這些都不過隻是一個開始,災難的到來,是從宮中元妃開始的。
原本賈元春選進宮隻是做個女史,後來逐漸地成了小主主子,一朝封為了元妃,也算是揚眉吐氣,哪裡想到一日在禦花園之中行走,突然撞見太子,因為秦氏的事情還尷尬著,兩個人有些不尷不尬,太子也不知道怎麼就看對賈元春的眼了,趁著康熙生病,以為老頭子隻有死路一條,當晚竟然進了元妃的寢宮,對著元妃好一陣甜言蜜語。
那賈珍睡了他的女兒,今兒個胤i便要睡了賈政的女兒,反正這大清江山他就是皇帝了。
結果當晚,竟然被人逮了個正著,康熙氣得從病榻之中翻起身,差點摔了玉璽,當夜便要草擬詔書廢太子,被張廷玉給壓住了,準備次日朝議再說。
可次日的朝議上,四王八公哪一個沒給胤i說好話?尤其是那賈家的人,竟然力挺太子,四大家族無一不是一個口徑。
康熙氣得舊病複發,剛剛下朝就直接叫張廷玉擬了聖旨,廢了太子,將元妃打入冷宮,立刻著人查抄賈府,順便把賈政收監入獄。
工部員外郎那邊管河工之事,這些年來賈政可沒少撈油水,刑部那邊一查,戶部這邊胤g一管,整個賈府的情況幾乎就已經明朗了,四大家族同氣連枝,這一回卻是一起倒了大黴,還沒見得風光到幾時,元妃剛剛省親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簡直是約好了一樣。
賈政入了大牢,賈老太太一病不起,賈敬還在道觀裡煉丹,賈府就是鬨了個天翻地覆也跟他沒關係。整個賈府頓時缺了主心骨,鳳姐此刻畢竟是一介女流之輩,再能乾管不到外宅去,賈璉又跟多姑娘那些個寡婦混在一起,鳳姐兒暗地裡也隻有抹淚。
整個賈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賈政的案子一落,賈府便麵臨抄家,這一日在隆冬裡,雪鋪落了滿地,來來往往的官兵和差役將寧榮街都封了起來,不允許一個人出入。
薛家早已經開始敗落,薛瓚鋃鐺入獄,今秋已經處斬。薛姨媽自縊身亡,入殮發喪,薛蟠接掌薛家,不過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當初從盧家來的那些財富,已經轉眼散到各處給敗了個乾淨。薛家也是日落西山之像,王家史家自然是人人自危。
隻是該來的終究要來,四大家族在一起太久了,要拔除也是必須一起。
康熙對太子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隻恨不能將事情全部都做絕了,區區一個賈王史薛,哪裡能攔得住天子之怒?
鳳姐跟賈蓉的事情敗露,被賈璉休掉,回金陵王家途中竟然病逝,王子騰也沒保住頭上的烏紗帽,被查出貪汙受賄來。原本還沒他什麼事,憑著王家的本事也不是不可以把人撈出來,誰料牽涉其中的賈雨村明哲保身,竟然把王子騰當初授意他給薛蟠徇私的種種事情全部抖落出來,還有書信為證,頓時王子騰就陷入了危機之中。
轉眼連王家也沒戲了,王子騰革職發配充軍,賈雨村官降三級留用。
連年都沒翻過,轉眼四大家族就已經成為一個衰落的曆史了。
無數人唏噓感慨,卻抬眼看這白茫茫落了一片大地的雪,真乾淨。
這一切發生的速度極快,在林鈺這邊聽到消息的時候,幾乎是已經隻剩下一個結果了。
他隻覺得奇怪,太子就算是剛愎自用,也不可能那麼沒腦,在那種時候怎麼會跟自己的皇阿瑪搶女人?這定然是被人給算計了,這是皇帝的大忌。太子若能忍過那一時半會兒,興許這件事就成了。
——太子背後肯定有人在算計,隻是這人手段高明,不論從哪裡來看都是太子的錯。
林鈺不曾想到,自己就那麼簡單對鄔思道說了一句話,竟然會有這樣連鎖反應的效果。
說到底,四阿哥真是個狠辣人物,不動聲色地借力打力,隻怕現在八阿哥還以為自己是最大的贏家呢。
皇帝肯定厭惡自己腳下的朋黨之爭,更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覬覦自己的皇位,八阿哥太心急了。
太心急了——
剛剛翻過年,四大家族敗落的消息便已經傳開了,黛玉聽了,也隻是沉默許久,垂下眼,說一句“該的”,到底是哪裡該,林鈺卻是不明白了。
他走進了林如海的書房,躬身一拜“父親,孩兒想要順長江而上,去四川一趟。”
林如海奇道“去乾什麼?”
“……”林鈺想了片刻,隻說道,“我有一位故人,在那邊略有幾分產業,隻是不知道父親是不是還記得與孩兒的約定?”
林如海愣住,過了許久才擱筆,歎道“你願意去便去吧,隻是男大當婚,下一次回來也該談婚事了。”
林鈺不言,隻告辭出來。
張寶兒跟上來,“爺,您這怎麼又去四川啊?乾啥去?”
林鈺冷哼一聲,道“搶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