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成全太傅又何妨?」
說著,葉青伸手,一指點在方昭意的眉心上,方昭意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芒,身體軟軟倒下。
葉青收回手指,看向方致庸道:「我這人心也軟,見不得生離死彆,尤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就給他留了全屍,怎麼樣,太傅要不要派人來給他收個屍?」
「人死如燈滅,不過皮囊一具,罷了,罷了。」
方致庸歎了口氣:「狂君隨意處置便是。」
「老夫有些乏了,便就先告辭了,狂君,勿忘了我們的七日之約!」
「不會的。」葉青道。
話音方落,便見畫卷上的墨汁慢慢暈散開來,化作一滴滴墨雨,當空落下。
如一滴滴黑色的淚水。
卻不知,是在為誰哭泣!
葉青一揮衣袖,將所有墨雨卷起,落入一旁的硯台中,看著地上的方昭意,道:「可以起來了。」
這時,隻見「死」去的方昭意忽然睜開眼睛,然後慢慢站了起來:「多謝葉兄不殺之恩!」
葉青笑道:「原來你也怕死啊!」
「葉兄這話說的,這世上,誰會不怕死呢?」
方昭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就連方致庸那個老匹夫都怕死,更何況是我呢?」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上的美人這麼多,我還沒有欣賞夠呢,又怎麼舍得死呢?」
「老匹夫?」葉青玩味道:「剛才還情真意切,口口聲聲願為義父儘忠,願為義父儘孝,現在就變成老匹夫了?」
「還真是父慈子孝啊!」
「聖人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方昭意並未因為葉青的嘲諷而生氣,而是將那壺傾倒的美酒提了起來,慵懶地趴在窗沿上,眺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方致庸是我的義父沒錯,將我撫養成人也沒錯,可是呢,我在他眼中,是殺手,是謀士,是心腹,卻唯獨不是人,也永遠不可能是人,無法和他的兩個兒子相比。況且,這些年來,我為他儘心竭力,做了多少事,殺了多少人,他的養育之恩,也算是還清了,我不欠他什麼。」
「可現在呢,他卻如此待我,哪怕是一句求情的話也不願為我多說,甚至還要親眼看著我死才放心,真是讓人心寒啊。」
「他視我為塵芥,我又為何不能視他為仇寇呢?」
「看來,你對方致庸早有怨恨了,難為你這些年還能強忍著心中的怨恨,對方致庸畢恭畢敬,不露絲毫馬腳?」葉青笑道。
「哈哈哈,哪有什麼辦法,為了活命而已。」
方昭意喝了口酒:「方致庸那人,疑心甚重,稍有人對他不忠不敬,就會被他弄死,哪怕他隻是懷疑,也會毫不猶豫地將之殺死,以絕後患。」qδ.net
「所以,哪怕心裡恨得再尖叫,臉上也得帶著一絲笑,這就是生活啊。生下來,活下去,都不容易。」
葉青想起了什麼,疑惑道:「像你們這種人,應該都留有命牌、禁製之類的東西吧,你這麼做,能瞞過方致庸嗎?」
「自然可以。」方昭意肯定道:「為了擺脫方致庸,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命牌我早就動過手腳,身上的禁製我也早就解了。」
「所以,那個老匹夫覺得發現不了。」
「這樣啊!」對此,葉青倒不意外,方昭意是聰明人,既然敢讓他如此做,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既然如此,你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說罷,方致庸布下了什麼天羅地網,打算怎麼對付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