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廚娘跪著不敢起,卻伸手拽她。
沈小葉掙開疾步向著案前行來,卻被衙役們的水火棍啪啪擋住。
這邊沈長歲受限,一伸手沒抓著,讓她仰頭對府尹說“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女子毆傷丈夫就是十惡要死,丈夫打傷妻子最多隻打個板子。”
圍觀百姓都驚呆了,廚娘更是嚇的趴下。
沈長歲輕歎,卻沒出聲阻止她。
府尹居高臨下半眫了眼看她,卻是見她猛得轉身衝著被架走的祝太太氏大聲說“你不爭你就死了,你那渣男丈夫會用你的錢吃喝不愁,會用你買的房你的床迎娶小婦。”
大周
徽州,魚梁鎮碼頭上,停靠著各色船支,此時正是午時剛過的未初時刻,太陽懸掛在高空,正執意向人間播灑愛的溫度。
各船上的人,除卻守船的,或是窩在船倉之中,或是上岸找地方鬆散避暑去了。
而岸上,行人稀少,但是有一隊人馬,卻是依然來回在岸邊棧頭倉房與船之間移動。
臨水建在碼頭邊上的二層酒樓上,忠毅伯府,二房將將十四歲的四公子沈若著,倚在天字三號房的窗下,正在遠眺十幾丈外岸上人馬。
那些人細數有幾百個,大多衣衫破敗,落到一起的補丁,和他們摔在地上的汗水,一樣的清晰可見。
他們正在官差揮動的棍棒和長鞭的督促下,頂著烈日往一排排貨船上搬糧食。
稍一停歇,鞭子就撲了身,人扛著糧袋打個趔趄,還得咬碎牙繼續扛。
少頃,一個力夫被肩上的兩袋糧壓趴在地。
幾個力夫連忙將糧搬開,硬是頂著差役鞭子,將吐血的人挪到一旁。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從腰裡摸出幾個銅板,點頭哈腰的塞進差役手中,那差役順勢收入袖內,轉頭吆喝眾人繼續搬糧,他走到陰涼處和一人言語片刻,那人就向漁梁鎮方向跑去。
不一會兒,遠處,有一半大少年向傷者飛奔而來,正是變聲期的嗓音,粗嘎的一聲“爹”震碎了空中一團雲朵。
沈若著……
揉揉耳朵,轉身對小廝胡武道“去幫人送到醫館,好生瞧瞧。”
“四爺,這天下可憐的人不少,您……”角落裡,老麥起身出聲。
“麥子叔,那孩子是昨天幫我下水抓鱖魚那個。”沈若著視力一向很好,百步之內都能看清人臉,忠毅伯時常歎惜他體弱不能習武從軍。
老麥一愣,想起昨天早上,一連幾天食欲不振的四爺想吃鱖魚,卻又嫌魚市的不新鮮,在岸邊垂釣時,遇一少年下水相助,終於吃上了鮮美的鼇花魚。
想到四爺從昨天之後開始飲食正常,便又坐回角落。
胡武朝著沈若著憨憨一笑,跳著跑下酒樓。
遠處那少年已經擦去傷者嘴邊的血,大聲說著話,好似這樣就能驅散心慌,“爹,你醒醒!皇帝老爺都下旨了,明年起成丁的兒郎們永不加賦,大舅前幾天送貨回來說,說湖州去年開始交稅就不用交糧,種地的不用再運糧到京城,直接交銀子就行。”
他邊說邊在先前那中年人幫助下,用瘦瘦的肩膀背起他爹,“爹,好日子眼看就挨到咱家了,你可不能有事。”
旁人也幫不上再多的忙,耽誤了這批稅糧的入倉日期,他們都得受罰,傾家蕩產也不夠填。
那少年拖著人才行幾丈,胡武就追了上來,強行接過傷者,抱到他叫來的滑竿上。
少年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迷。
沈若著看到胡五拍了一下少年,指著這邊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