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隻是明麵上一眼就能看到的,看不到的,男孩帶著眾人繞到牲口喝水的水槽後,那裡原本應該用草垛擋著,可他們過去時,草垛明顯被人移開,露出下方一扇半開的木門。
眾人見狀心不由的打了個突,互相對視了眼,攥緊手中的武器,讓男孩在前頭開路,引著他們下去一探究竟。
此刻,男孩心裡比眾人更加忐忑難安,擔憂有山匪提前過來,將財寶和糧食搬走,那他和餘下那些孩童的性命……。
各自提心吊膽,小心謹慎的順著階梯一路往下,地窖挖得很深,兩壁龕內亮起的燈燭一路延伸至冗長的地道深處,一路順著過去,眾人看到了藏寶洞、藏兵洞、儲糧洞、“羊”肉洞……
地窖裡冷,冷的瘮人。
若前頭幾個洞隻是讓眾人對山匪們的收藏驚歎不已,那最後的“羊”肉洞,則是讓人臉色大變,心跳加速的存在。
在這裡,他們不僅看到了擅自離隊溜出來,莫名暈倒在地的小橋,還有擺在血呼啦差,散發著刺鼻腥氣的巨大案板上,早已看不出原型的肉塊,以及被用屠夫彎鉤高高吊起,被扒膛切了一半的“兩腳羊”……
“嘔嘔嘔……”
眾人呆呆的杵在原地愣了兩秒,然後,紛紛側頭扒牆角瘋狂嘔吐,差點沒將五臟六腑全都給吐出來……。
等吐得眾人麵無人色,喬大夫抬手擦了擦嘴角,蹲下伸手幫小橋號了號脈,告訴眾人,小橋不過是刺激太過驚厥而已。
這一說,眾人才注意到,小橋身上也並未有被人打暈拖拽過的痕跡,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他們在前頭打生打死,差點命都沒了,小橋卻趁人不注意溜到這裡……
裡正眼睛微眯,讓跟來的男子將人先捆起來,丟到旁邊空出來的地洞裡,留兩個人守在這,等人醒過來問清楚情況,再下決定。
說這話時,裡正是看著牛家夫婦的,畢竟,他倆承諾了喬老漢要照顧他的遺孤。
牛家兩口子身形微晃,差點站不住腳,還是牛鐵頭垂著腦袋,一聲不吭將人扶住。
兩口子麵麵相覷,皆都跟吞了口蒼蠅屎一般,臉色難看得狠。他們儘力了,就算小橋在他爹離世後,他倆口子千方百計帶著她,遷就她,可小丫頭的態度除了剛開始的兩天還好些,之後就各種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明裡暗裡攪事生非。
說實話,就他們自己的兒子牛鐵頭,他倆都沒這麼讓著忍著,對她一個失去唯一親人的姑娘家家,倆口子捫心自問算是儘心了,可是,小姑娘卻好似覺得,是他倆欠了她似的……。
唉,不管了,不管了,這事他倆管不了。
牛家倆口子擺擺手,轉身離開地窖,將事情全都交給裡正處理。
裡正點點頭,明白兩人的意思,讓小草和林招弟留下看著人,等人醒來後問清楚情況再行商議。其他人都先把糧食、財寶、武器等物資都先搬上去,找個屋子放著,省得還得再下來,看到“羊”肉洞裡慘絕人寰的景象,沒得讓人心膽俱裂。
林小月聽了都覺得不是滋味,想來裡正和其他人心裡更不好受了,當然,最難受的怕還是牛家兩口子。
林小月心裡替牛家人不值。
圖什麼呢?
說到底,那一夜的悲劇誰都不願發生。可事情到底發生了,也死了人,這鍋若真要人來背,林小月覺得守夜的人,就該記一大過。
兩人都不用心守夜,都不把守夜當一回事,這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而裡正婆娘和小橋不正是那一夜的罪魁禍首嗎?
裡正婆娘已經為自己犯的錯買單了,可小橋呢?自從她爹為她的錯買單後,她便一直以受害人,甚至“英雄家屬”自居,從沒反醒過,自己在那一夜究竟做錯了什麼?
就算他爹為救牛家夫婦而死,她也不該利用牛家兩口子對她的回護,無事生非,明裡暗裡挑釁駱倩倩,讓本就有意結親的兩家人,在那場意外後關係破裂,且越發岌岌可危。
甚至,就連她也偶爾收到來自小橋莫名奇妙的冷眼,但是,沒受到實質性傷害,林小月也就由得小橋去了。
反正,在她看來,他們不過是同行一段路的陌生人,到了州城就各自散去了,管對方是否看自己不順眼,隻要不伸手做事危害自己及林家人的事,就行了。
但昨夜,眾人在化妝時發現小橋不見了蹤影,一開始還對她的魯莽行事存著擔憂,但隨著獵戶夫婦道出在沼澤地,被人從身後,暗下黑手一事,眾人紛紛震驚不已。
牛家夫婦為此還替小橋開脫,覺得獵戶夫婦沒當場抓住人,也拿不出實質證據,證明他們所說的確實為小橋所為,不應該對一個小姑娘報以如此大的惡意,故亂揣測。
隻是沒想到,前頭還替人說話,結果,轉眼打臉來得如此之快,打得所有人臉上拍拍作響。
……
外頭休整好後的其他人在得知林小月醒來後,也陸陸續續圍了過來,隻是人太多,沒法一下子全擠到屋裡,隻能隔著窗戶,一個個抻著腦袋,擺手招呼著。
林小月抬頭,瞥見一眾人喜上眉梢,笑得齜牙咧嘴,挑了挑眉,索性從炕上下來,到院外坐著,陪眾人敘敘話。
“三丫頭,睡一覺人好些了吧。”林保田率先開口衝她打了聲招呼。
“你呀,太厲害了,就是這個。”說話的林小山還衝她比了個大拇指。
林小月接過小草搬來的小杌子,麵上帶著一絲淺笑,聽眾人七嘴八舌和她說上午清點的戰利品,以及她休息期間發生的事。
眾人哪裡曉得小草如此口快,早已將事情大致和她說了一番。
等眾人都叨叨完了,裡正才悠悠開口,詢問林小月的意思。
可惜,他老人家到底還是沒能了解林小月,問她意見,她能有啥意見的,裡正才開了個頭,她便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管這事。
這裡坐著這麼多輩份比她大的,主意多得是,她一個小輩的能提啥意見。
彆問她,問就是“反正不過是同行一段路的關係,合則同行,不合各行其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有啥可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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