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時空碎片內，美神靜靜的等待對麵的回應。
旋轉的漩渦聯通著深淵和人間，二者間的隔閡卻依然存在著。
所以在通道對麵塔爾塔羅斯之底，尚未完全演變成完整界麵的混沌時空中。
黑暗如水流般波動，又像是一條五彩斑斕的華帶。
阿芙洛狄忒並不知道，在看起來平靜如水的時空隧道對麵，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正因她的話而舞動著身體，帶起了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狂潮。
“……嗬……”
“一具軀殼嗎……”
聲音喃喃，從四麵八方交錯回響。
聲音入耳，神情有些恍惚。
在理智與狂亂的交錯間，一晃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此時此刻，自己曾經想要找回的東西儘在眼前，但儘管莫亞試著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自己曾經的樣子了。
曾經的自己美嗎？
或許是的。
雖然其它的都早已不記得了，可至少這一點，莫亞還記憶猶新。
作為尊貴的泰坦神，她的容貌無疑是美的。
隻是千百萬年過去，當曾經的謨涅摩敘涅在深淵裡生活了萬年又萬年，當她無日無夜不在塔爾塔羅斯的影響之下，她卻已經不確定什麼是自己曾經的美了。
所以當現世美神原本足以令她激動萬分的話音落下，莫亞一時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
她看著旋轉的時空隧道，反而問出了另外一個關聯不大的問題。
“一具承載我意誌的軀殼……這很好。”
“隻是人間的美神啊，奧林匹斯的後繼者——作為一位司掌美的神靈，你應該對何為‘美’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吧。”
“當然。”
聲音十分自信，阿芙洛狄忒自認沒有人比自己更懂什麼是美。
而得到了她肯定的回應，莫亞不由繼續問道。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能夠解答我的困惑了——人間的美神，請你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在你的權柄中，究竟什麼才是評價美的標準，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標杆？”
“作為美神，你一定能回答我這個問題吧。”
“……”
“你是問……美的，標準？”
有些遲疑，隧道的對麵，阿芙洛狄忒微微一愣。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聽到這樣一個問題，美就是美，它還有標準存在嗎？
一時被問住，不過阿芙洛狄忒終究是美神。數千年來，就算她自己鮮少探索自己權柄的根本，可隻要她真的想知道，就能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所以隻是片刻之後，美神的聲音就再次傳到了深淵當中。
“……美是沒有統一的標準的，閣下，因為美從來就不是一個客觀的概念。”
“站在人的角度，有人的美；站在鹿的角度，有鹿的美；甚至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它們也能展現出自己領域的美，一如我曾經見過的，那紮根在太陽上血樹，祂就是生命最完美的終極。”
“可說到底，沒有什麼美是絕對的，如果一定要說有，大概就是世界本身吧。而【美】之權柄真正的作用並非塑造一個客觀的、絕對美的概念，而是讓我隨著萬物的變化而變化。”
“在喜愛嫻靜者的眼中，美神可以是嫻靜的；在喜歡熱烈的眼中，美神可以是熱烈的；在魚的眼中美神可以是魚，在鷹的眼中美神也可以翱翔於天際。”
“【美】的權柄可以讓我變成任何人眼中最完美的樣子，但這世界上卻不存在在任何人眼中都完美的樣子。”
“而我展現在世人眼裡的神體，也隻是最符合絕大多數人對‘美’定義的樣子罷了。”
“……這樣嗎？”
“我明白了。”
似懂非懂，可莫亞覺得自己懂了。
她沒有理會什麼‘變成彆人眼中最完美的樣子’，在聽了阿芙洛狄忒的講解後，她反而產生了另一種理解。
所謂美，無非就是彆人的認可罷了。而把自己變成彆人認可的樣子固然是一種辦法，可改變彆人的態度，讓所有人都變得認可自己也未嘗不是另一種辦法。
隻是後一種大概很難做到吧……惡魔之母的身軀在混沌中擺動，掀起無邊波浪。
不管怎麼說，先讓這個現世的神靈給自己製造一個軀殼好了。
索性自己也已經忘記了舊日的樣子，甚至不太記得人間的審美。既然如此，就讓她自己發揮，給自己做一個完美的身體吧。
“人間的美神，你的回答很不錯……”
“不過除了言語上的回應，我還是需要見見你所說的軀殼。”
“既然美是主觀的，那你就給我製造一個世間最強者眼裡的完美軀體吧。”
“你雖然是美神，可你的有些理念還是太過天真了些。所謂‘絕大多數’對美的定義又有什麼價值，這個世界，終歸還是屬於強者的。”
無聲的撇了撇嘴，麵對莫亞的見解，阿芙洛狄忒有些不屑，可她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深淵的生命嘛，在那種水深火熱的地方待久了，能有這種認知也屬正常。
畢竟那種地方比冥界的環境還惡劣，又懂什麼‘愛’和‘美’。
彆看她此刻一副反骨仔的樣子聯絡深淵，但阿佛洛狄忒可沒打算真的投奔塔爾塔羅斯。
這充其量是一條萬一的後路，以及增強力量的手段。
畢竟【美】的權柄在她手裡還是太沒有殺傷性了，相比之下深淵魔神之力可是全點的攻擊。
現世的神靈一貫看不起人間以外的地方，星空邊緣和冥界都是窮鄉僻壤，更何況深淵地獄。
如果曾經的赫利俄斯不是自知早晚要被宙斯清算，他也不會投靠外神的懷抱。
所以雖然力量差距巨大，可這並不影響美神心底的高傲。
世間最強者眼裡的完美是吧……當然沒問題。
阿芙洛狄忒雖然不知道那些偉大神力裡究竟誰最強，她的權柄也很難影響到他們，不過有一個人對‘美’的看法她還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