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凍子彈在肉山怪物的身上像雪花般綻放,但凝結成的冰凍外殼轉眼又開始逐漸碎裂。
怪物過快的新陳代謝加速著體表黏液的分布,而那些黏液正在將冰層融化。
陳淩風知道決不能給怪物解開束縛的機會,凜刀奔襲而至,手裡的兩把黑色短刀以極快的速度繞著怪物龐大的身軀切割,很快將它分解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塊。
四散而落的**殘渣開始在地上不住扭動,那些嵌在怪物身體裡的人類殘骸也開始不斷生出蠕動的黑色觸須。
怪物被嚴重破壞的軀體恢複的極為緩慢,陳淩風找準時機,將手裡的短刀插入那些如蛆蟲般寄生的殘骸,把他們從怪物殘缺**的各個部位上拽了出來。
那些殘骸終於整個暴露在了陳淩風麵前,他們的手腳已經完全退化,頭部以下的軀體完全成了光滑的圓柱,圓柱上遍布大小不一的孔洞,而那些黑色觸須正是從這些孔洞中生長出來的。
殘骸脫離怪物的**後變得極為虛弱,他們以緩慢的頻率蠕動著,黑色的觸須在空中扭動顫抖,極力的想要去抓住那些碎落地上的肉塊,他們要爬回屬於自己的腐爛巢穴,即使以這種不再算作生命的形式也要繼續活下去。
陳淩風隻覺胃裡不住的反酸,這些與蛆蟲無異的人類殘骸比那些化為異獸的人類還要可悲,生存對於他們已沒有意義,就像真正的寄生蟲一樣,尋求養分,在宿主的**裡成為廢棄的殘渣。
凜刀反轉短刀,將刀刃逐一刺過地上蠕動的人類殘骸,那些蛆蟲不再爬行,但漂浮在空中的黑色觸須還在緩慢的延長,頑強的生命力讓他們還在為了最後的生存權利掙紮。
怪物碎裂的肉塊開始慢慢的聚攏,複活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該是給你們解脫的時候了……”陳淩風默默的看著還在掙紮的那些殘骸,此刻竟生出唏噓的悲傷之感,他操縱凜刀重新拆下城牆上的另一個噴火炮。
炙熱的火焰對準遍地的碎肉殘骸不住噴射,火焰爬上那些殘骸的一刹,他們仿佛瞬間回複了痛感。
整個身體反弓著彎曲過來,原本沒有生氣的雙眼突然瞪大,眼角處竟生出些許渾濁的液體,嘴部張開,發出一陣難以名狀的悲鳴。
隨著人類殘骸的死亡,畸形的共生關係被打破,怪物的碎肉在火焰的炙烤下終究化為了一堆漆黑的焦炭。
隻留下那把黏附著血色筋膜的碎骨戰刀靜靜的躺在地上,然而宿主生命的消逝,那些附著在刀身上的紅色筋膜也開始急速萎縮,骨質的砍刀瞬間風化,在朝陽初升的那一刹化為白色的碎片,四散而落。
這場慘烈的遭遇戰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汐斯塔諾,這座聖城,在黎明來臨之際延續了屬於人類最後的希望。
雖然它已變得滿目瘡痍,但就像圍繞在城鎮四周屹立不倒的城牆一樣,它依然會在陽光下如同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人們從倒塌的房屋廢墟和地下的掩體中走出,平民、士兵還有螢火小隊,乾涸的血漬在他們的臉上留下紅色的印記,但每一個人皆是嘴角上揚,歡呼聲在汐斯塔諾的上空回蕩。
勝利屬於堅守的人類,勝利屬於抗爭的人類,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艱難的戰爭並未結束,但此刻,在絕境中贏得生存的榮光,那些發自內心的對生命的呐喊,又是那樣的彌足珍貴。
陳淩風坐在駕駛艙內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說不清楚心裡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那些人類殘骸在地上扭曲蠕動的畫麵一幀一幀的在他的腦海裡放映。
“人類竟是那樣的卑微與渺小……”陳淩風的心裡第一次生出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長久的戰鬥讓他有些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但看著駕駛艙屏幕上倒映著的淡綠色眼眸,讓他很快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能力決定了他必須為了人類繼續戰鬥,但體內的異變,抑或在某一天也會讓他站到人類的對立麵吧。
此時,陳淩風莫名的想到了莫小璃,想到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冥冥中他仿佛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