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戲子一直不願意靠近,隨身居的大門也不能一直開著,李伴峰關上大門,提著鐘擺,接著和戲子廝殺。
這戲子唱功不錯,但身手一般,彆看李伴峰手裡就一個鐘擺,仗著出手快,打起來完全不落下風。
打了三五分鐘,戲子被割了好幾道口子,李伴峰沒受傷。
戲子見占不到便宜,轉眼之間不見了身形。
李伴峰怒喝一聲:“你出不出來?不出來我可接著唱了!”
深宅大院之技,能把娘子的技法從宅子裡帶出來,娘子的歌聲能吸引魂魄,李伴峰站在二道院子裡,接著唱《武家坡》。
扯開喉嚨唱了好幾段,京戲不是尋常歌曲,這東西考校功夫,李伴峰唱的嗓子直冒煙,戲子卻沒有現身。
娘子的技法不管用?
那證明這戲子的修為不低。
修為不低,身手還不濟,這戲子是什麼道門?
彆管他什麼道門了,他不出來,我先走吧。
實指望在這大宅裡躲上一晚,等天亮再說,現在看這情勢,這宅子堅決不能待。
李伴峰吩咐肖葉慈:“把所有人都叫齊了,立刻啟程。”
肖葉慈回一聲:“得令。”立刻把所有人聚集到了門口。
李伴峰伸手推門,推不開。
抬腳踹,踹不開。
帶上幾個人一起撞,撞不開。
門被封上了。
封門不怕,咱們爬牆出去。
肖葉慈帶著眾人搬來了水缸、木箱子等一乾雜物,全都摞在牆根底下,牛光大第一個上前,踩著木箱子,上了水缸,正要往外翻牆,雙手一碰牆頭,一陣青煙飄了出來。
“媽呀!”牛光大哀嚎一聲,從水缸上掉了下來,這牆頭比烙鐵還燙。
牆頭不能翻,李伴峰對眾人道:“我先跳出去,從外邊想辦法。”
彆看磚牆挺高,對李伴峰來說這就跟門檻差不太多。
他縱身一躍,腳底高出牆頭一尺,正要跳到牆外。
磚牆猛然長高了一丈,李伴峰整個人撞在了牆上,帶著滿身青煙滑了下來。
被磚牆燙了這一下,倒也不算什麼,李伴峰被娘子燙習慣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盯著磚牆看了片刻,心想著鑽出去算了。
旅修四層技,暢行無礙,鑽過這堵牆,看似難度不大。
可這堵牆能長高,會不會也能加厚?
這要是困在牆裡邊,自己不就成鍋貼了麼?
思索許久,李伴峰忽然破口大罵:“有本事出來明刀明槍打上一場,你用這齷齪手段惡心我,算什麼英雄好漢?”
“什麼叫齷齪手段?”夜空之中傳來了戲子的聲音,打著西皮流水的板眼,得意唱道,“此間自有天羅地網,管叫汝等插翅難逃,啊哈哈哈~”
李伴峰喝道:“你困住我們不讓走,到底想怎樣?”
戲子接著唱道:“無廉恥的丫頭,在我院中撒溺,縱使不用賠命,也少不了一頓好打!”
肖葉慈對陸春瑩道:“閨女,這是你惹下的禍事,你自己承擔,你跪這,讓人家好好打你一頓。”
陸春瑩愣了。
“媽,你讓我跪這?”
肖葉慈神情嚴肅道:“閨女,伱彆覺得委屈,一眾人的性命都在身上牽著,今天這份苦頭,你是避不開了。”
陸春瑩愕然道:“媽,我做錯什麼了?”
肖葉慈咬咬牙道:“今天不論對錯,你隻管受罰,閨女,彆怪我心狠……”
噗!
李伴峰拿著鐘擺,砍在了肖葉慈臉上。
眾人愕然不已,沒想到李伴峰這麼狠毒。
肖葉慈捂著臉,倒退幾步,看著李伴峰道:“恩公,你這是做什麼?我是孩子她媽,教訓孩子幾句也不行?”
李伴峰提著鐘擺,接著往臉上砍:“好個不要臉的,你一個男人,從哪能算孩子她媽?”
肖葉慈喊道:“我哪是男人?恩公,你看錯了!”
“我看錯了?的呀呢?還能聽錯了不成?”
李伴峰早就發現肖葉慈舉止有異,可在她身上沒看到綠光,再加上樣貌、聲音和肖葉慈完全一樣,李伴峰沒敢貿然出手。
等肖葉慈讓陸春瑩下跪,李伴峰確係這“肖葉慈”是假的,一通鐘擺砍了下去,“肖葉慈”的身影消失不見。
李伴峰喝道:“我拆穿了你的把戲,你的把人還給我!”
夜空之中再度傳來戲子的聲音:“憑什麼就還給你?”
李伴峰道:“你騙不過我,就是輸了,輸了不認,你算什麼好漢?”
這話想來沒道理,戲子就不認輸,又能怎樣?
就算戲子認輸了,也不一定非得把肖葉慈還給李伴峰。
可聽完李伴峰這番話,戲子有點糾結。
我和這群人不同。
這群人隨地拉撒,我能和他們一樣麼?
我要是輸了不認,被這種人笑話了,心裡這關實在過不去。
趁著他糾結,李伴峰又喊一聲:“就算不把人還給我,好歹也告訴我人在哪!”
戲子沒再猶豫,果斷說了:“人在我正院廂房裡躺著,我沒傷她,也沒害她,有膽量,你來把人接回去!”
“媽!”一聽這話,陸春瑩撒腿往垂花門跑,被李伴峰一把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