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白衣男子和白鶴,一起跟著一名男子往前走。
準確來說,他們都不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個男的,對方的身材、麵容、衣著都很模糊,就連感知能力極強的白鶴,都隻能分辨出個大概,靠著之前對方呼喚秦田九的聲音,猜測對方應該是個男的。
這是雲上三層的宅修,把易於被人忽視的天賦發揮到了極限,所產生的效果。
白鶴的感知力過於強大,為了這種效果,李伴峰消耗了大量體力,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走出了蟲洞,四個人一並站在沼澤地裡。
白衣男子四下看了看,他沒看見秦田九。
秦田九早就走了,他不在界線這邊,他在界線對麵,褲帶坎的地界。
唱機第一次開暗橋炮,李伴峰從綠水灣走到了褲帶坎,第二次開暗橋炮,李伴峰從褲帶坎走回了綠水灣。
唱機帶著暗橋炮早已回了隨身居,李伴峰拿出三張契書,逐一擺在了三人麵前。
契書上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要求在場三人,不能將今晚發生的事情透露出去。
三人紛紛在契書上按了血手印,李伴峰衝著眾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白鶴把一雙翅膀抱在胸前,朝著李伴峰行了一禮:“恩公,可願留下姓名?”
李伴峰微微搖頭。
白鶴再次施禮:”救命之恩,此生不忘,白某這條性命,暫且寄存在這裡,日後恩公但有使役,且來白鶴幫,找我白武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完,白鶴從自己翅膀上,啄下了一根羽毛,這一口啄的狠,毛根上帶著血。
他把這根羽毛交給了李伴峰,這個意思很明顯。
這是日後重逢時的憑證,隻要李伴峰拿出這根羽毛,白鶴白武淞就願意把這條性命交給李伴峰。
李伴峰收下了羽毛,模糊的身影朝著白鶴還了一禮。
白鶴帶著白衣男子飛走了,宋妹看著李伴峰,欲言又止。
李伴峰呼喚秦田九的時候,宋姝聽到了聲音,她懷疑這是李伴峰,卻又不敢開口。
宋姝還在猶豫,忽見對麵的身影朝她微微點頭。
是他!真的是他!
宋老師眼含淚珠,既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有久彆重逢的激動。
她不知道該如何向李伴峰表達此刻的心情,可惜重逢如此短暫,李伴峰再次揮手,示意她儘快離開。
“謝謝,謝謝………………”宋老師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她連聲道謝,慢慢轉過身,走向了夜色之中。
走了幾步,她回過頭,還想再看李伴峰一眼,李伴峰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宋姝咬了咬嘴唇,淚水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李伴峰,你連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你救了我的命,讓我怎麼報答你?
而且你…………
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我這該往哪走啊?
宋姝對普羅州沒有那麼熟悉,很多地方她沒來過,這片沼澤地她就沒來過。天氣有些陰沉,漫天烏雲遮蔽了星星。
深更半夜,周圍沒什麼建築。
宋姝感知了一下周圍的磁場,結果發現磁場一片混亂。
這並不稀奇,普羅州有一半地界的磁場是混亂的。
宋老師用右手攥住左手的食指,往外一拔,順時針轉了兩圈,逆時針轉了一圈半,她想打電話,向電台求助。可電話剛要接通,她把食指摁了回去。
不能把這個地點公布出去,這麼做肯定對伴峰不利。
繼續走吧,前邊隱約有一片樹林,進了林子,或許就能找到方向。
走了兩個多鐘頭,宋姝進了林子,經過幾行樹木,積雪已經過了膝蓋。
林子外的沼澤不結冰,林子裡的積雪一尺多深,普羅州的地界,完全不能用常理判斷。
按理說,以她的修為,走個雪地不算什麼,但她在蟲洞裡困了太多天,又不像秦小胖什麼都能吃,而今她身子骨虛弱的不像樣子。
走到樹林深處,宋姝難忍乏累,且靠著樹邊歇息一會,抓起一把雪,塞到嘴裡解渴。“姑娘,你怎麼吃雪?”
宋姝剛吃了一口雪,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這口雪水嗆得她直咳嗽。她朝四下看了看,但見一名女子,身穿一襲黑衣,從遠處緩緩走來。
看她步履輕盈,踩在雪地上絲毫沒有下陷,宋妹知道這人身手不俗,立刻提起了戒備。“是不是迷路了,肚子餓了麼,我這裡有些糕點。”說話問,女子已經走到了近前。“你是...”宋姝盯著女子看了片刻,突然有點出神。
這女子怎麼這麼美?
這肌膚好白,白的恰到好處,多白一分就少了些血色,少白一分又減了些豔麗,偏偏她就白在了最美的尺度上。
這身段如此窈窕,高一寸顯得過於英氣,瘦一分又顯得過於嬌弱,可她這身段一分一毫都不差,把俏麗和柔美全都占儘了。
不隻是身段,從額頭到眉眼,從口鼻到肩頸,反反複複看上幾十次,卻看不出半點瑕疵,視線一寸一寸往下挪,每一個部位看上去,都是那麼精致。
就算找到普羅州第一畫師——百花丹青穆月娟,讓她畫上個十年八載,也畫不出這樣的美人。宋姝看呆了,女子也仔細打量著宋姝:“姑娘,你容貌憔悴,一臉灰塵,是不是遇到了歹人?”
“沒,沒有。”宋妹臉頰泛紅,低下了頭,在蟲洞裡困了這麼久,她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不好看,蓬頭垢麵,甚至有些寒磣。
女子道:“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裡洗洗,吃些東西,喝碗熱湯,好好睡一覺吧。”“這……”
這怎麼能行?
且不說這是普羅州,就是在外州,荒山野嶺,遇到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勸你上她家去,你敢去不?宋姝深吸一口寒氣,儘量讓自己清醒一點:“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急著趕路。”
“趕什麼路啊,風大雪大,你還找得著路麼?去我家吧。”女子目光一閃,宋妹心尖兒一顫。
宋妹把頭埋得更深了,她不敢看那女子的眼睛,儘量壓低著聲音說道:“我家也不遠的,就在前邊,我爸還等我回家。”“丫頭,騙誰呢,這附近十裡八鄉的人我都認識,你家住在哪村哪寨?你說給我聽聽?”
“真就在前邊,不遠的...“跟我回家吧。”“我,我不能..”“跟我回家吧。”
“我不...”嘴上說著不,宋姝的腳步,卻不受控製的跟著女子往前走。
她不敢看這女子,可不看也沒用,這女子的聲音都能把人魂魄給勾去。
宋妹跟著女人一路走出了森林,耳畔一直縈繞著女子的聲音:“跟我回家吧。”
她像丟了魂一樣,越走越快,走著走著,女子的聲音突然不見了,宋妹抬頭再一看,眼前空空如也,一個人影沒有。這是遇到狐仙了,還是遇到山鬼了?
宋姝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是雲上的修者,我是大學的講師,我受過高等教育,我怎麼會相信這種事情,我怎麼會被一個山鬼給騙了?走出了樹林,宋姝隱約看到了一條道路,道路上有凍住的腳印和車轍,沿著這條路走,應該能找著人家。
剛才在林子裡,估計是出現幻覺了,在蟲洞裡困了這麼久,加上冷,再加上餓,有幻覺也是正常的。可那聲音為什麼那麼真切?
“跟我回家吧。”
宋姝走出了好遠,聲音卻還在腦海裡回蕩。..
樹林裡,李伴峰扛著趙驍婉,一路飛奔。
剛才要是李伴峰來的再慢一點,趙驍婉就把宋妹領回家了,許是這會都上了餐桌了!“相公啊,天寒地凍,就把她帶回家吧!”
“娘子莫說這氣話,真要帶回家了,她還能活著出來麼?”
“出來做什麼呀?留在家裡伺候相公多好啊!再給相公生幾個胖娃娃,我給相公看孩子!”“娘子,不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呀!我一點都不氣!我變回了人形,相公也不說喜歡,天天就知道抱著那唱機
你再看看人家那騷蹄子長的多俊,你把她帶回家呀,我和她好好處著,我肯定不弄死她!“
李伴峰抱著娘子回了隨身居,宋老師已經走出了林子,秦小胖在褲帶坎也有人照應,就是不知道白鶴和他那跟班去哪了。看他們造化吧,白鶴的修為很高,應該出不了事情。
白衣男子騎在白鶴身上,一路飛向了綠水城。
“主公,那女的一直沒跟上來,也不知走哪去了。”“她修為不低,你不用擔心。”
“我倒是不擔心,就是有點舍不得,那女的人挺好的。”
白鶴笑了一聲:“她是長得挺好看的,可你就彆惦記了,她認得咱們的救命恩人,人家兩個或許是一對。”“主公,你怎麼看出來他們兩個認識,咱們那位恩公,連臉都沒露。”
“有些東西你還不懂,慢慢學吧。”
第二天上午,白鶴飛到了綠水城附近,落在了地上,輕輕一揮翅膀,變成了一名四十出頭的男子。他手執一把折扇,身穿一襲白衣,腰問彆著一把洞簫,形容俊偉,器宇不凡
隻是在衣著上,他和這跟班的,稍微有點撞衫。
跟班的男子叫白信生,看到城市之中人來人往,他有些發怵,一直往白鶴的身後躲。
自幼他就跟著白鶴閉關修煉,等出關之後沒多久,兩人又被困在了蟲洞裡,白信生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麼多人。“主公,咱們趕緊去幫門吧。”
白鶴白武淞,是白鶴幫掌門白武川的師兄,他當初來綠水灣,原本是為了繼承幫主之位的。“先不必去,打聽一下幫門狀況再說。”
白信生一愣:“主公,咱們為什麼不去幫門打聽?難道你不想當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