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峰乙氣笑了:“你都沒學會的技法,也敢拿來用?”
“先用用試試,萬一要是靈了呢?隻要百步縱橫得手了,咱們說遠就遠,說近就近,用界線就能磨死他,他還跑不了!”
伴峰乙不同意:“想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奔著贏了打?”
李伴峰怒道:“不奔著贏,難道還能奔著輸麼?先想辦法殺出條路來!”
李伴峰和伴峰乙奮力廝殺,終於找到些許空當施展技法,李伴峰用斷徑開路分開一群影子,朝著孔方先生衝了過去。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打算先在半路開了關門閉戶,再衝到孔方先生身邊。
可譚金孝就在孔方先生身邊,還在不停挨揍,李伴峰直接開了技法衝過去,界線肯定得在老譚身上走一圈,就老譚當前這個狀況,被界線傷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近身之後再開技法也來得及,到時候用了展土開疆,李伴峰就是界線之內的主子,到時候再和孔方交手,老譚在旁邊打個幫襯,李伴峰還真覺得有些勝算。
等來到孔方先生身前,孔方先生一抖袍袖,萬千銅錢,如雨一般,把李伴峰和譚金孝一並給罩住了。
李伴峰想近身,孔方先生還就盼著他近身,一到近身,李伴峰反倒吃了虧。
銅錢比雨點還密,每一顆銅錢都奔著要害打,李伴峰疲於躲閃招架,根本沒有使用技法的機會。
伴峰乙還在這拖著一群影子,看到這一幕,心涼了半截。
李伴峰被困住了。
成千上萬的銅錢,快的看不清輪廓,李伴峰還有機會脫身麼?
他連暢行無礙都用不出來了。
還說什麼百步縱橫,學會的技法都用不出來,沒學會的技法還能用?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麼?
不能跟著這瘋子胡鬨,自己想轍脫身吧。
孔方先生忙於和李伴峰交手,對影子的控製稍微有些鬆懈,影子們也在極力抵抗孔方先生的控製,這讓伴峰乙看到了些機會。
廝殺片刻,伴峰乙找到一個空當,也用斷徑開路分開一條路,把影子分在了兩邊,他要拚儘此生所學,給自己爭一條生路。
李伴峰一邊躲閃銅錢,一邊幫譚金孝招架,譚金孝得了些許喘息之機,忽然甩出一口老痰。
老痰在半空之中不斷膨脹,化作一張大餅,把大部分銅錢都裹住了。
李伴峰大喜,老譚還是中用,這口氣總算緩過來了。
他準備割破左掌,動用宅修技。
在割破左掌之前,李伴峰稍微有點猶豫。
左,是哪邊來著?
這稍微一猶豫,孔方先生一腳踹向了譚金孝。
李伴峰想拉譚金孝一把,卻分不清方向,沒拉住。
譚金孝喊一嗓子:“我黏住你!”
要是能讓他把技法使出來,這一身的老痰,還真就能黏住孔方先生的腳。
可孔方先生速度太快了,譚金孝技法沒出來,被一腳踹進了海裡。
進了海裡,譚金孝還想上船,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孔方先生這一腳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譚金孝全身痙攣,身體縮成一團,往海底下沉。
李伴峰衝向了孔方先生,沒找到方向,直接撞上了甲板的圍欄。
伴峰乙也衝了上來,他踹了一腳,也沒有方向,被孔方先生輕鬆躲過了。
伴峰乙怎麼也沒有方向了?
李伴峰這回看明白了,這是一彆萬裡。
伴峰乙用了一彆萬裡!
伴峰乙的策略非常明確,衝到孔方先生近前,趁著李伴峰和譚金孝都在,用一招一彆萬裡,把孔方先生推出去。
伴峰乙會用一彆萬裡,這是其他影子不敢想象的成就。
但他的技法也遠不如李伴峰,能不能把孔方先生推出去,這可不一定。
如果孔方先生被推出去了,皆大歡喜。
如果孔方先生沒被推出去,至少伴峰乙成功脫身了。
如果事後李伴峰還有一個全屍,伴峰乙用形影相隨之技一樣可以操控身體,不用再等二十年,轉過天來,就是一條好漢!
伴峰乙是這麼計劃的,也是這麼執行的,隻是他沒想到一件事。
李伴峰用一彆萬裡的時候,影子會迷失方向。
影子用一彆萬裡,李伴峰也會迷失方向。
這下可把李伴峰給坑苦了。
孔方先生追到了近前,李伴峰打不著,隻能轉身逃跑。
逃也不是那麼好桃,李伴峰分不清左右遠近,就連飛起來,都分不清高低上下,跑了幾步,又被孔方先生追上了。
現在李伴峰有兩個想法,一是強行啟動宅修技,和孔方先生硬拚。
且不說宅修技能不能用出來,就算用出來了,李伴峰分不清方向,也打不過孔方先生。
有完全不需要方向感的技法麼?
有,百步縱橫。
百步縱橫什麼都不需要,兩個記號連成一條線,再加上跑得快就行了。
李伴峰身後有孔方先生追著,他跑的非常快。
如果能把百步縱橫用出來,李伴峰可以掌控彼此之間的距離,進可攻退可守,還能把一彆萬裡的時間拖過去。
沒有半點猶豫,李伴峰先往地上插了一根木棍,然後開始狂奔。
孔方先生眼看追了上來,李伴峰眼看撞上了船艙。
他躲不開船艙,也甩不掉孔方先生,索性把第二根木棍也插在了甲板上。
兩個記號都放下了。
兩個記號之間連成了一條線。
成功了沒?
李伴峰似乎有那麼一點感覺,這感覺還有一點似曾相識。
難道這就是記號帶來的感應?
孔方先生暫時和李伴峰保持了一段距離,他對百步縱橫這個技法,也有一些忌憚。
萬一衝上去,半天碰不到李伴峰,回頭被李伴峰一步反擊,他也不好防備。
他先用銅錢做了個試探。
一枚銅錢飛向了李伴峰,如果百步縱橫做成了,這枚銅錢應該碰不到李伴峰,隻要李伴峰加以控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可能有萬裡之遙。
銅錢瞬間飛過,轉眼打在了李伴峰身上,被李伴峰用逍遙自在艱難躲過去了。
不僅能飛過去,還能打得中。
記號沒做成。
百步縱橫沒能施展出來。
“李七,你這百步縱橫差了不少火候,”孔方先生笑了,朝著李七走了過來,“我還是那句話,看在貨郎的份上,我不會殺你,但你這人是個禍害,你壞了太多規矩,我得給你一點教訓,我得拿走你一些修……”
話音落地,孔方先生不見了蹤影。
李伴峰看了看伴峰乙。
伴峰乙剛才在地上插了個木棍。
他插了一個,李伴峰插了兩個,地上一共有三個木棍。
三個木棍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這就是記號給李伴峰帶來的感應,但這不是百步縱橫。
在使用一彆萬裡時,如果插下三根木棍,構成一個三角形,把敵人圍起來,就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法陣。
百步縱橫技沒用出來,三門三開陣,用出來了。
孔方先生走了,失控的影子站在原地不動了。
李伴峰看向了伴峰乙:“是你剛才用的一彆萬裡?”
“嗯。”伴峰乙很小聲的回答。
“好本事,”李伴峰挽了挽袖子,“有些事兒,咱們是不是得好好聊聊?”
伴峰乙指了指海麵:“老譚還在下邊,咱們先救人吧。”
……
孔方先生坐了起來,吐出了一嘴黃草。
這是什麼地方?
我怎麼到這來了?
船呢?海呢?李七呢?
孔方先生站起身來四下看了看,四周一片開闊,沒有山,沒有樹,隻有滿地齊膝深的黃草,又黃又乾的草。
“原來是這,歲荒原……”孔方先生歎了口氣,“又中了三門三開陣,這是第二回了。”
在草原裡走了許久,他看到草堆裡看到一輛馬車,挑開車廂的門簾子,發現車廂裡有個老頭正在睡覺。
寒風灌進了車廂,老頭醒了,問了一句:“噶哈玩意兒?”
“過路的,勞煩給指個路,東海橋怎麼走?”
老頭指了指東邊:“東海橋往東走唄,還能往哪走?你用車不,我趕車帶你去,車錢給你算便宜點!”
孔方先生一笑:“你敢讓我上車?”
“這玩意兒有啥不敢的?你還能吃人是咋地?”老頭點了蠟燭,仔細看了看,“你這穿的戴的,一串子一串子的,整的還挺嚇人,那啥,你坐不坐車呀?不坐就趕緊走吧,我這還困著呢。”
“坐車。”孔方先生上了車,老頭趕車走了,顛簸了幾個鐘頭,孔方先生聞到了些煙火味。
“停車吧。”孔方先生給了車錢。
老頭道:“你擱這就下了?前邊可還挺遠呢!”
孔方先生下了車,一路朝著有煙火味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看到了火光,孔方先生站住了,他看到了魯老板。
魯老板正在燒紙,一疊一疊,地上已經有不少灰燼。
孔方先生問道:“你常來這燒紙麼?”
魯老板點頭道:“每個月總要來一次。”
孔方先生默默看著,魯老板遞過來一疊燒紙:“你不燒兩張?”
孔方先生搖頭道:“我不欠他們的。”
魯老板道:“貨郎欠他們的,你打著貨郎的旗號到處行騙,就應當替貨郎燒兩張紙。”
孔方先生看著魯老板:“貨郎真欠了他們?我可不這麼覺得。”
魯老板把黃紙往地上一放,示意孔方先生愛燒不燒。
孔方先生猶豫了片刻,拿起了黃紙,坐在荒原上,跟魯老板一起燒了起來。
紙快燒完的時候,魯老板問了一句:“你還記得……”
孔方先生擺擺手:“不記得了,彆提起,年紀大了,我怕掉眼淚。”
魯老板又道:“我聽說咱們兩家祖師,都要回來了。”
孔方先生歎口氣:“回就回來吧,我躲著就是了。”
PS:孔方先生和魯老板,到底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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