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帶苦翹起嘴角一笑:「公子慢走,怒不遠送。”
一路跑到了車站,何家慶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和石工星走過的路線是一樣的,可為什麼跟著石工星走就沒事兒,自己走,就被馮帶苦發現了?
難道情絲本身有變化?
那石工星又是用什麼方法應對變化?
今晚再去試探一次?
想到這裡,何家慶又覺得一陣惡寒。
「不行,汽水窯不能去了,」何家慶搖頭自語,「上次來這遇到了笑千手,這次又被馮帶苦發現了,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
內州是一定要去的,不走汽水窯,還能走哪?
三叔那裡還有條路,或許這條路更好走些,
何家慶聯絡了何海生,兩人約定了時間,何家慶回綠水城換了路引,買了車票,去了越州。
抵達越州時,恰逢深夜,何海生接站,開車載著何家慶,去了文化宮。
何家慶皺眉道:「三叔,這是去黑市?”
何海生點點頭:「你得親自去一趟。”
何家慶不太滿意:「我去黑市做什麼?不是說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著上飛機麼?」
何海生點了支煙:「洋人那邊說了,必須當麵交易,他有話要問你。」
何家慶依然厭惡洋人:「給錢辦事,他有什麼好問?這幫洋鬼子就是矯情!」
何海生很是讚同:「我也覺得他們矯情,可你為什麼不走汽水窯那條路?非要從內阿米坎走?
17
何家慶實話實說:「我覺得汽水窯和我犯衝。」
文化宮影院裡放著槍戰片,今天是花舌子(中介)的生意,何海生從賣零食的那裡買了水,去了二零九雅間。
雅間裡站著一名男子,身高不到一米五,梳著大背頭,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個頭不高,但很有氣場。
他就是給何海生辦事的花舌子,呂佐聰。
呂佐聰把何家慶介紹給了一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這位是威廉士先生,他有話要問你。「
威廉士拿著鋼筆和筆記本,看著何家慶道:「何先生,我要先向你請教一件事情,你去大商帝國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威廉士的口音非常僵硬,何家慶聽得十分彆扭。
而他提出的問題,讓何家慶更加反感。
「我給錢,你辦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威廉士看向了花舌子呂佐聰:「呂先生,我和這位何先生之間好像有些誤會,我並沒有收取他任何費用。”
呂佐聰有些尷尬,他對何海生道:「是不是你之前沒把話說明白?」
何海生看著呂佐聰道:「錢都給你了,還有什麼說不明白的?”
呂佐聰道:「咱們不事先說好了,全都聽威廉士先生的安排。」
何海生轉動著手裡的香煙,看著呂佐聰道:「聽安排,不是聽吩咐,路怎麼走,我們聽你們的,做什麼事,這和你們無關。」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呂佐聰看看威廉士,又看看何海生,這生意貌似做砸了。
何家慶對呂佐聰道:「三叔,你跟這花舌子到外邊好好聊聊,我和這洋人單獨說兩句話。」
何海生拎起呂佐聰,出了包廂,呂佐聰想喊,被一口煙嗆住了,咳嗽個不停。
唐昌發正在屋裡和陰四娘閒聊,聽到外邊有動靜,推門看了一眼,隻見呂佐聰被人拎著下了樓回到屋裡,唐昌發問道:「呂佐聰這小子又得罪誰了?他不是個花舌子麼?」
陰四娘笑道:「呂佐聰這段時間聯絡上了洋人,做的是無本萬利的買賣,據說賺了不少錢,也得罪了不少人。」
唐昌發一驚:「無本萬利?哪有這樣的好事?」
「還真就有,這些洋人不要錢,白乾活,你從買家那不管要來多少好處,都歸你自己。「
唐昌發搓搓手:「這買賣好做麼?」
陰四娘搖頭道:「不太好做,洋人不懂咱們的規矩,這裡邊出過不少誤會,呂佐聰為這事也沒少挨打,怎麼著?你也想試試?「
「想啊,」唐昌發搓搓手,「這麼好的生意,誰能不想?」
陰四娘笑道:「你就貪吧,這黑市裡就沒有你手伸不到的地方。」
唐昌發笑道:「你也不用誇我,先說你有沒有門路?」
陰四娘抽了口煙:「門路是有,可不能白給你做事兒!」
唐昌發坐在了陰四娘身邊:「那你說,我得怎麼答謝你?」
陰四娘推了唐昌發一把:「坐這麼近乾什麼?你當我稀罕你?先把價錢算一算!」
何家慶問威廉士:「你為什麼要問那麼多問題?」
威廉士道:「因為我們承擔了你去大商帝國的費用和風險,我們必須要知道你的真實目的,
如果你是去對抗大商王族的暴政,我會給你力所能及的幫助,如果你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要投靠大商王族,我們的合作必須就此終止。」
何家慶問威廉士:「你為什麼要與大商帝國為敵?」
威廉士沉吟片刻道:「因為有一群自由翱翔的戰士,一直在與他們抗爭。」
何家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那是一群驕傲的白隼?」
威廉士點點頭:「所以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們該去幫助的人。」
何家慶回答道:「我要去解救一群被奴役的人,縱使離開了大商帝國,但依然被奴役的人。”
威廉士思索片刻道:「你說的是普羅州的地頭神?」
何家慶道:「準確來說,是新地的地頭神。「
威廉士在筆記本上認真的做了記錄,他的鋼筆一直不離手:「我們會為你提供幫助,但有幾個細節,需要和你進一步確認。”
李伴峰在船頭上與趙驍婉嬉鬨,趙驍婉追近一步,李伴峰離她十步遠,再追一步,李伴峰站著不動,還是離她十步遠。
「百步縱橫,相公這是學會了。」
李伴峰邁出一步,來到了趙驍婉的身邊:「洪瑩教的不錯,這些日子也辛苦她了,等過幾天你帶她來海上轉轉。」
趙驍婉一愜:「我帶她來轉什麼?為什麼不是你帶她來?「
「我要出趟遠門,很快就要動身了。”
「你要去什麼地方?是要去內州麼?」趙驍婉一驚,「不管你去哪,我們不都跟著麼?」
李伴峰搖頭道:「這次不能跟著,因為宅子不能跟著。」
說完,李伴峰把鑰匙交給了趙驍婉。
「瘋漢子,你這是作甚?」趙驍婉愣然道,「你去內州,本就是去了龍潭虎穴,不帶宅子去,
你哪還有退路?」
李伴峰搖頭道:「退路我自己想,宅子不能帶去。」
趙驍婉扯住了李伴峰:「不帶宅子去,你知道有多少技法用不了?真到搏命的時候,你本錢都少了一半!」
李伴峰道:「本錢多點少點,倒還有地方找補,宅子若是被內州人拿走了,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趙驍婉搖頭道:「你要是害怕,就彆去!寶貝相公,這可不是要強的時候。」
李伴峰搖頭道:「我得去,我得知道內州長什麼樣,第一次去肯定會害怕,但以後就不怕了,
等我摸清了門路,再帶著你們一起過去。」
趙驍婉拚命搖頭:「那就等以後再去!」
「這次要是不去,下次去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去內州,人地生疏,我肯定不敢帶上宅子,這關過不了,就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
「為什麼非得去內州?不去不行麼?」趙驍婉抓著李伴峰,一直不撒手。
「我打定主意了,這次非去不可,」李伴峰摸了摸趙驍婉的臉頰,「我得給你報仇,這次報不了,下次也得報了,不能讓聖人在內州活的那麼逍遙,
我得把火車公公救出來,這次救不了,下次肯定得救出來,不能讓恩人一直在他們手上受苦,
我得讓內州難受,這次不讓他們難受,以後也得讓他們難受,不能讓他們一直往普羅州打,我也得往他們家裡打,這樣才能打疼他們!」
趙驍婉著李七的手,低語道:「寶貝相公,小奴陪你一起去,上刀山下火海,咱們兩口子在一塊兒。」
說話間,趙驍婉的身子直哆嗦。
她什麼都沒想起來,卻覺得意識一陣陣模糊。
李伴峰輕輕撫弄著娘子的發絲:「寶貝娘子,哪怕想一想內州,你都要受苦,若是真去了內州,還指不定變成什麼模樣,好好守著咱家,等我回來。」
李伴峰帶著羅家五姐妹來到了汽水窯,路上遇到了馮帶苦。
馮帶苦想和李伴峰說兩句話,可這種場合又不知該說什麼,到頭來隻說了一句:「李公子,千萬保重。」
馬五帶來了報館記者,跟著李伴峰一起進了廠房,他實在放心不下,來回叮囑了好幾次:「老七,多加小心。」
廖子輝早早等在了廠房裡,衝著李七抱拳道:「李主任,真乃猛士!”
羅麗君背著螺殼,低頭道:「李公子,你弄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李伴峰道:「咱們是正經赴宴,又不是私下密謀,去的光明正大,還不許親朋過來送行麼?」
站在水池旁,羅燕君提醒道:「李公子,大商國,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
李伴峰點頭道:「我找地頭神問過,多少知道一些。」
在來之前,李伴峰聽羅少君講過內州的一些狀況,還找秋落葉、孟玉春、水湧泉確認過,眾人描述的角度不同,但基本和羅少君所說一致,
羅少君有些著急:「七哥,我事先不知道你要走水路,水路和旱路是不一樣的。」
羅麗君趕忙說道:「水路好些,水路比旱路好的多!」
羅燕君冷哼一聲:「你跟馬君洋可不是這麼說的。」
記者在旁邊趕緊記了下來:羅麗君小姐親口承認,水路更好一些。
李伴峰沒再多說,跟著田螺五姐妹,一並跳進了水池。
落進水池之前,各路記者的閃光燈,閃個不停。
在水下,羅燕君問羅麗君:「誰來接咱們?」
羅麗君回答道:「無邊城。」
「能來麼?」
「肯定會來,這是羅家的地界。」
李伴峰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麼,他隻是看出來田螺姐妹在水下能自由交流。
在水下遊了很久,李伴峰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這感覺很奇特,李伴峰覺得自己已經遊了一年,又覺得剛才拍照的記者,他的閃光燈還沒熄滅完全無法判斷時間的長短,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李伴峰在水裡也沒有呼吸的欲望,感覺自己正在和周圍的水融為一體。
咕嚕~
一顆碩大的氣泡從水底升起,把李伴峰和五姐妹都罩在了氣泡當中。
呼吸到了一口空氣,李伴峰清醒了一些,似乎再度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低頭望去,在水底,有兩座山,正朝著他們緩緩靠近,中間的山穀,正在慢慢變寬。
山穀變寬了?
李伴峰調整了一下視角,他想看清這山穀的全貌。
放映機從李伴峰的口袋裡鑽了出來,利用鏡頭捕捉到了山穀的輪廓。
「七導,這不是山穀,這是一張嘴,咱們要被吃下去了!」
李伴峰準備好了開戰,卻聽羅麗君歡喜道:「無邊城來接咱們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