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使者離開了會場。
儘管會場的醫務人員進行了緊急救治,但土方使者的身上還是留下了難以挽回的重創。
做為三頭人,他們中間的一顆頭被李伴峰用五馬分戶給撕下來了,按照李伴峰對三頭人的生理構造理解,中間這顆頭應該是長不出來的。
土方使者想對李伴峰發出嚴厲警告,他們想要告訴李伴峰,這起事件的結果非常嚴重!
可等李伴峰關切的問起了他們的傷勢,他們選擇了用沉默來表達不滿,他們認為無聲的抗爭更有力度。
在確定土方使節沒有其他問題後,李伴峰離開了會場,隨行人員稍微多留了一會,他們反複強調,李七的所作所為,不代表桓國的立場。
剛回到暗星局,李伴峰就收到了宋老師的電話:「伴峰,你惹禍了!你應該明白當前的局勢,我們要做的是拖延時間,
你實在太衝動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讓我爸去找了康醫生,看看這件事還能不能彌補。」
李伴峰平靜的回應道:「老師,我真不覺得這件事還能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宋老師很生氣:「我知道土方人的行事態度有些跋扈,可隻要掌握了合適的談判技巧,依然能把損失降到最低你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保持足夠的清醒和克製,你現在重傷了土方使者,這和宣戰有什麼區彆?
普羅州根本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你讓他們拿什麼和土方國戰鬥?」
對於宋老師的責備,李伴峰沒有再做任何辯解。
離開了暗星局,李伴峰在公園坐了一會,一名老嫗拿著掃把在長椅旁邊掃落葉,李伴峰起身道:「您坐。」
「小夥子,謝謝你,我不坐,我還要乾活。」老姬擦了把汗,繼續掃葉子。
李伴峰接過掃把道:「二姨,快坐吧,這活兒我乾。」
苦婆婆坐在了長椅上,歎道:「讓你叫這聲二姨,我還真不太好意思,和我一個輩分的人,都跟你稱兄道弟。」
李伴峰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孫鐵誠就對「二姨」這個稱呼十分不滿。
「大姐,是這麼回事——」
啪!
苦婆婆又拿出來一支掃把,拍在了李伴峰臉上,李伴峰拿著兩支掃把接著掃地。
苦婆婆語重心長道:「大外甥,知道自己闖禍了?」
李伴峰把葉子掃成了一堆,倒進了垃圾箱裡:「你也覺得我闖禍了?」
苦婆婆笑道:「誰還沒年輕過?我年輕的時候比你混,惹出的禍事比你多,
可你這次惹得禍太大了,事情怕是不好收場,你哪管嚇唬他們兩句都行,哪能真把他們腦袋給砍了。」
李伴峰支著掃把站著:「可不砍他們腦袋的話,能嚇唬得住他們麼?」
苦婆婆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個混小子,就是這麼不聽勸,我告訴你,
普羅州要遭難了,土方人不會善罷甘休你千萬記得,這件事你彆插手,等到泥足深陷,你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李伴峰轉了轉手裡的掃把:「我要是不插手,誰還能管這事兒?」
苦婆婆從李伴峰手裡接過了掃把:「那要看這事兒輪到誰頭上,各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普羅州向來如此,你又何必逞強,實在躲不過去了,就到苦菜莊裡躲著,我護著你。」
說完,苦婆婆拿著掃把飛走了。
李伴峰站在地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為什麼不能騎著掃把飛走呢?
回到隨身居,李伴峰把事情經過講給了娘子。
娘子思索許久,李伴峰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惹禍了?」
「相公不會惹禍的,相公是小奴的心肝寶貝,怎麼會惹禍呢?」
李伴峰搖頭道:「不要因為我是你的男人,就一味的護我,這麼做不理智的。」
唱機立刻改口道:「相公做事,向來英明果決,怎麼會惹禍呢?」
李伴峰點頭道:「這樣的評價,還是比較客觀的。」
唱機讓魂魄鑽進了趙驍婉的身上,坐在了李伴峰身邊:「相公啊,小奴真不覺得你這件事情做錯了,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必須要弄清楚,
土方國做事向來跋扈,但這是他們第一次和相公打交道,最起碼的試探還是要有的,不應該一上來就這麼明晃晃的挑畔。」
李伴峰沒和土方國打過交道,但他有了另一種推斷:「如果挑,也算是試探呢?」
娘子冰雪聰明,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土方國不確定普羅州會不會參戰,他們不會貿然挑畔,
如果土方國已經收到了風聲,普羅州要參戰,而且站在商國一邊,此時挑畔,還真就成了試探,
如果聽之任之,土方國會得寸進尺,今天討一城,明天要一地,逐漸把普羅州控製在手裡,
如果普羅州反抗,他們有可能先發製人,借機宣戰,也有可能繼續挑畔,查明底細。」
李伴峰揉揉額頭,在接見土方使節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當時的局麵和他觸過的一些曆史資料非常相似。
「這卻被他逼得沒路走了。」
娘子歎道:「小奴隻是不明白,土方國為什麼認定普羅州會參戰?」
李伴峰拿來一張紙,夫妻倆寫寫畫畫,把事情的線索串了起來。
李伴峰先畫出了第一條線索:「貨郎和土方國近期之內幾次衝突,雙方已經埋下了仇恨。」
娘子畫出了第二條線索:「相公在囂都廢止了隸人之製,喬毅頂著朝堂的壓力,對相公不加乾預,幫助相公促成此事,土方國肯定以為喬毅和相公達成了利益交換。」
洪瑩道:「喬毅不敢乾預七郎,不是因為他三個頭變成了一個頭,有把柄在了七郎手裡,而且還和七郎簽了契書麼?」
唱機道:「這些事情外人都不知道,在外人看來,喬毅如此縱容相公,肯定是跟相公結成了同盟,廢止隸人之製進展的如此順利,也確實有喬毅的功勞。」
李伴峰畫出了第三條線索:「喬毅順水推船,往邊境派兵,我聽羅家姐妹說過,土方國每年秋季都來劫掠,朝歌一般不做應對,可今年反常,商國偏偏做了應對。」
娘子接著說道:「土方國肯定能推測出來,商國之所以有了抵抗的底氣,是因為有了普羅州的支持,喬毅再放出點風聲,普羅州就被卷進了戰場。」
九兒也把局麵看明白了:「現在土方國把手伸向了普羅州,喬毅隻管等消息,普羅州不出手,他就靜觀其變,普羅州要是出手,他就一並出手,
這仗要是贏了,喬毅聲望驟起,徹底在朝歌坐穩根基,日後他就是把一個頭的身份亮出來,也沒人能動搖他的位子。」
李伴峰坐在床邊,想起了喬毅離開囂都時的嘴臉。
想著想著,李伴峰笑了。
「他就這麼把手段擺在明麵上,擺的一清二楚,可就是拿他沒辦法!
但凡從他這得了便宜,他肯定得連本帶利討回來,一點虧都不吃,
這不是第一次了,喬毅這個老賊,難怪那位聖人鬥不過他。」
這是李伴峰發自內心的稱讚,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下一步該怎麼應對。
土方國要直接開戰該怎麼辦?
他要接著試探又該怎麼辦?
李伴峰還沒想出對策,藥王溝出事了。
邱誌恒送來消息,一群三頭人要到苦霧山上采蛇斑菊。
李伴峰一驚:「今年蛇斑菊開花這麼晚?」
邱誌恒道:「老七,早晚不是關鍵,關鍵是不能讓他們上苦霧山,他們不是普羅州的三頭人,雖然長得很像,但他們應該是土方國來的。」
「來了多少?」
「三百多個。」
娘子聽到了消息,意識到情況不妙:「這是第二次挑畔,每次挑都砸在要害上,苦霧山上有鐵筋竹子。」
李伴峰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刻回了藥王溝。
黎明時分,三百多個土方人來到了苦霧山下。
邱誌恒帶著人手上前阻攔:「請你們離開苦霧山。」
一名三頭人用生硬的腔調,對邱誌恒說道:「我們是從三頭岔來的,我們是普羅州人,我們想采一些蛇斑菊維持生計,這有什麼錯?」
邱誌恒搖頭道:「你們想找營生,我可以幫你們,但這個營生你們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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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做?」三頭人看了看周圍正在山上的采花人,「就因為我們長的和他們不一樣,就不給我謀生的權力嗎?
七爺說要拯救我們三頭人,卻不給我們生存的權力,難道他就用這種虛偽的謊言來欺騙我們嗎?」
邱誌恒沉下了臉:「你們是哪裡的人,你們自己心裡清楚,非要我把話講明嗎?」
三頭人看著邱誌恒,毫無懼色:「你把話講明吧,你說說看,我們到底是哪裡的人?」
各大藥行的人都在旁邊看著,邱誌恒忍無可忍,準備動手,一名中年男子攔住了邱誌恒,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半口黃湯喬無醉,他接替了徐老,負責看管藥王溝。
「誌恒,這事不能管,要出大亂子的。」
邱誌恒也知道不能輕易對這些人出手,猶豫之間,三百多個三頭人上了苦霧山。
半山腰上,徐晗擦了擦勺子,準備好了桶子。
臉不大在旁勸道:「老徐,你是聰明人,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不能糊塗,你這可要惹出大事。」
苦婆婆也在旁邊勸阻:「徐晗,你平時做事慎重,怎麼今天就轉不開軸了?
土方人是來試探咱們,你非得往套裡鑽麼?」
徐晗把桶子放在了地上,抬頭看著臉不大和苦婆婆:「我是莊稼人,沒動了我一畝三分地,怎麼都好說,動了我一畝三分地,事情就得另算了。」
臉不大見勸不住,索性讓了一步:「這樣,咱們把他們攔住,但不傷了他們,你看行不行?」
徐晗提起勺子:「你倒是說說看,不傷了他們,怎麼才能攔住他們?」
「滑過去呀!」臉不大一拍胸脯,「我稍微用點手段,就能讓他們一路滑,
滑到山底下,這事不就完了麼?」
徐晗問道:「明天他們再要上山呢?」
「明天蛇斑菊都敗了,還上什麼山?」
「想找由頭還不容易?」徐晗推開了臉不大,眼看著有三頭人的身影在霧氣中慢慢靠近,他撈了一勺半乾半稀的,準備動手。
臉不大還在攔著:「老徐,彆下死手,留點餘地!」
三頭人走到近前,看了看徐晗、臉不大和苦婆婆。
中間的頭顱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徐晗笑道:「你覺得呢?」
中間的人頭笑道:「我看你像個好人。」
徐晗點點頭:「彆人都這麼說。」
三個頭依次開口說話: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是在等待我們嗎?」
「你們能在苦霧山的半山上支撐這麼久,證明你們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的話,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也應該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