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近三十歲的陳錦之他多少也已經算是見過了。
陳錦之瞧著他篤定的神色,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對於自己可以成為明星這件事這樣確信。
但他這個答案依舊讓她心裡隱隱被觸動到了。
“好啦,答案正確。”
稍微壓抑了一下情緒,她才又重新提問:
“一百年內隻見到我,和一年之內見不到我,選哪個?”
蘇成意想了想,理性分析道:
“如果自然死亡的話我大概還能活六十年左右,在這六十年裡有一年見不到你的話,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
陳錦之沉默。
蘇成意還在自顧自地繼續分析。
“一年以三百六十五天來算,平均分攤到六十年裡的話,一年也就隻有六天時間見不到你,不到一個禮拜。如果再分攤到月的話,一個月隻有半天見不到你。如果再分攤到周的話”
“那就從現在開始計算好了。”
陳錦之起身就走。
“.那我選第一個。”
蘇成意趕緊拽住她的手腕改口道。
“你已經交卷了。”
“答題卡還沒交。”
蘇成意又把她拉回原來的位置上。
陳錦之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雖然答案不儘人意,但從這個問題恰好可以看出來,蘇成意在“酒後吐真言”和“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這兩類醉酒人群中是前者。
“還有問題嗎?”
蘇成意仰起臉問。
他隱約感覺到剛剛那個問題自己回答得不太好。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好,隻是覺得出題人對這個答案似乎不太滿意。
一道題答錯了的話,就多刷幾道。
這是刻在學霸們DNA裡的反應。
陳錦之低頭垂眸,眼神掃過兩人依舊交握在一起的手。
蘇成意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手腕上的老式石英表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不鏽鋼的表帶折射著光線,映著手臂的線條和青色的血管。
“有啊。”
陳錦之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笑。
“你喜歡我嗎?”
蘇成意還沒從她這漂亮得晃眼的笑容中回過神來,就又被後麵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撞得頭腦發暈。
“.”
沉醉下去的酒意又翻湧上來,這種氛圍之下,誰都知道應該回答什麼。
酒後吐真言還有個對立麵是——都是酒話,做不得數的。
所以無論是什麼答案,酒精都是個很好的借口。
看著陳錦之如流雲之蔽月的桃花眼,蘇成意到了嘴邊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他卻在這時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雙明淨澄澈的眼睛。
那同樣也是一顆不能辜負的真心。
所以隻能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因為他此刻的沉默而逐漸冷卻下來。
“我不知道。”
他隻能這樣回答。
今晚的酒桌上徐洋的話又浮現出來。
不管喜歡誰,都勇往直前去試試看就知道了。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真心喜歡的是誰?
當時自己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可是問題是,這要怎麼試?
至少他現在還沒辦法做到忽視另一個人的感受,隻隨自己的心意做事。
得到回答之後,陳錦之重新低下頭去,幾縷發梢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到眼前。
兩人的掌心依舊交握著,蘇成意卻感覺她的指尖重新變得冰冷起來,不再被他的體溫所染。
又答錯了
早知道不問了。
蘇成意想。
他伸出手撥弄了一下陳錦之垂到眼前的秀發,這動作在此時的他心裡有種示好的意味。
但在陳錦之眼裡估計是不懷好意的挑釁。
她馬上就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沒想到蘇成意故技重施,就是不鬆手。
“鬆開,我要去睡覺了。”
陳錦之隻好試圖跟他講點道理。
“再等等。”
“你還要乾嘛。”
縱使早就猜到問這種問題就一定會得到這種答案,但陳錦之還是難免被影響了心情。
酒鬼的話或許是做不得數,但在喝了酒的狀態下都還是說不出來中聽的話,或許也能反向說明一些事情。
“想聽你唱歌。”
蘇成意如實說道。
陳錦之唱歌很有個人的特色,他很喜歡聽。
但在學校都沒什麼機會聽到。
“你想聽哪出?”
陳錦之想儘快抽身,此時的她需要獨處。
自我保護機製已經停工太久了,需要重新運作起來。
“都可以,你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蘇成意得了應允,重新高興起來,甚至想挪動靠枕坐直。
“躺下彆動。”
陳錦之卻阻止了他的動作,讓他躺好。
“閉上眼睛。”
她的語氣不容商榷,蘇成意隻得聽話。
“唱完你就好好睡覺。”
“嗯。”
蘇成意沒有睜眼,點點頭。
陳錦之看著他因為期待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側身從茶幾上拿過自己的手機。
因為蘇成意的手還不肯鬆開,這個簡單的動作她也做得很艱難。
操作手機也隻能單手,她隨便搜了一個網上的伴奏。
聽上去有些劣質,雜音很重。
怕吵到蘇成意,把伴奏的聲音略微調小了一點。
陳錦之看著歌詞,沒有開嗓,跟著節拍唱道:
“早已忘了想你的滋味是什麼,
因為每分每秒都被你占據在心中。
你的一舉一動牽扯在我生活的隙縫,
誰能告訴我離開你的我,會有多自由。
彆對我小心翼翼,
彆讓我看輕你,
跟著我勇敢地走下去。
彆勸我回心轉意,
這不是廉價的愛情,
看著我,對我說,真愛我。”
她的聲音溫柔中帶有一點喑啞,好像自帶著穩定心神的效果。
半首唱完,沙發上的人明顯已經睡著了。
陳錦之關掉伴奏,輕輕把手機放回茶幾上。
凝視他安靜的睡顏半晌,卻看得自己心裡一陣沒由來的難過。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陳錦之想抽出手來離開,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卻兀自將她的手攥得很緊,她嘗試著用力,依然紋絲不動。
反而促使他把自己的手又往懷裡拉近了幾分。
算了,就這樣將就一下吧。
沒了掙紮的心思,陳錦之看到他手腕上瞧著很堅硬硌人的手表,試圖用左手幫他解下來。
或許是被她解除表帶的動作摸得有些癢,睡夢中的蘇成意略微翻了一下身。
“哢嘣。”
他這一翻動,身上什麼不知道東西被他壓到了,弄出一聲響亮的動靜來。
到底在裝了多少東西在身上啊。
看上去又實在不是個睡覺老實的人。
擔心他晚上會硌到,陳錦之隻好先放棄解下手表的工作,伸手去摸他的西褲口袋。
摸到一個被體溫帶得有些溫熱的塑料物件,顯然已經揣了很久了。
陳錦之心下莫名一沉,輕輕一拽。
那是一個白色的麵具。
被方才他的動作壓破了,一道明顯的裂痕蔓延出來,將左下角那個完整的口紅印切割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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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