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眠沉默了半晌,選擇繼續向韓管家開炮。
“下一個問題,韓叔!既然是被迫帶著任務來的,那你憑什麼看起來這麼高興!你很愛當二五仔噢!”
“不不不,小姐,您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韓管家依然維持著雙手抱頭的姿勢,嘗試著為自己發聲。
“仔細算算,我來楚家工作,已經有二十年了,就在您出生之前那年,我接替上一任老管家的班,正式入了職。
那時候先生的事業剛剛有了些起色,夫人還沒有現在這麼嚴苛.我多嘴了。
小姐,其實我想說的是,這二十年以來我除了過年回個老家,根本沒有休假的機會啊!!三年之後又三年!”
說到這裡,韓管家的語氣裡已經有了些崩潰之意。
想想也是,管家這種活兒算起來是很累人的,能連軸轉二十年,簡直堪稱酷刑。
連續加班二十年.蘇成意不由得從心底生出幾分來自社畜的共情來。
“咦?”
楚傾眠微微皺眉,隨即說道:
“韓叔,我怎麼記得你是有休假的呀?那個常常來頂替你上班的叔叔,我還記得他臉上有顆大痣呢!”
“那是我爹,小姐。我有時候生病實在扛不住才叫他來頂班的。”
韓管家頂著一張苦瓜臉,慘兮兮地說道。
“.對不起。”
楚傾眠捂住臉,誠懇道歉道:
“那你沒想過通過勞動法什麼的起訴一下我爸麼?這也太壓榨勞動力了吧!”
“其實我是有假期的,隻不過很多事情也是我自己實在放心不下。楚家實在太大了,每天的雜事看起來都不重,疊加到一起,就有點難以想象了。
夫人是講究人,大多數時候我實在放心不下,偶爾讓我爸來頂個班,我也是要事先做好萬事俱全的準備。不開玩笑,哪怕在醫院吊個水,我都得時刻盯著員工群的消息才安心。”
韓管家歎了口氣,講述著自己這些年來的不容易,說不清其中辛酸滋味,隻是字字泣血。
“咋不辭?”
駕駛座的高叔調整了一下越野車的椅背,慢悠悠地丟過來一句。
“汪汪!”
後座的福瑞亦是緊跟著嗷了兩嗓子,像是在配合。
“.”
於是韓管家剛剛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淚水又被趕了回去。
是的,這是個非常現實的質疑。
這麼苦,為啥不辭?難不成有受虐傾向?
當然不是。
隻是因為楚家給的薪酬著實太高了,沒有人會對這樣的月薪待遇以及無比厚實的年終獎sayno。
“韓管家月薪多少?”
蘇成意有些好奇地偏頭問道。
他這個問題是丟給楚傾眠的,後者想了想,在他耳邊說出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
蘇成意瞬間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同情心。
大家都是社畜,他還是正兒八經名校畢業入職大廠的核心員工呢,工資在這位莊園管家麵前,簡直像個笑話。
“那是後來漲了!一開始沒這麼多的!”
韓管家揮舞著胳膊為自己辯駁。
“好啦好啦,所以韓叔,雖然你很辛苦,但這也不是你可以當二五仔的借口!”
楚傾眠敲了敲座椅椅背,義正詞嚴地說道。
“不不,我想說的是,我隻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出來度個假玩一圈而已!”
韓管家哭喪著臉說道。
“哈?”
車廂裡的其他三人同時發出了這個質疑的音節。
如果不是狗實在聽不懂人話,它恐怕也會“嗷嗚?”一聲表示疑惑。
“真的!你們彆不信啊!北歐一直是我的旅遊臻選之地啊!”
韓管家歎了口氣,抬手示意他們看看車窗外。
蘇成意配合著抬起眼睛,外界一片冰天雪地,陰暗昏沉的天色,最具標誌性的建築哈爾格林姆斯大教堂,輝映著暖黃色的光芒。
的確是國內難得見到的風光。
“機會難得,我是真想來看看。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公費旅行嘛,不來白不來.”
說到後半句,韓管家不由得有些心虛,聲音逐漸細如蚊呐。
楚傾眠趴在車窗邊上,看著玻璃上凝結的冰花,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彎起眼睛笑了笑。
“好啦,接受這個理由了!”
“誒。”
這下輪到原本以為還要花費不少功夫說服自家大小姐的韓管家愣住了。
“不過,你還是不可以當二五仔哦韓叔。”
楚傾眠眨了眨眼睛。
從蘇成意的角度看過去,車窗的倒影中她的瞳孔漂亮得像是占卜師手裡的水晶球。
“這”
韓管家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爸在安排你過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會有現在這個你被詰問的場景了。我要是什麼都不問你,他反倒會覺得不對勁呢。”
楚傾眠慢悠悠地說道,大有“知父莫若女”的架勢。
“他派你來,隻是想側麵告訴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做什麼事也都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同時也要告訴我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嗯僅此而已。”
駕駛座的高叔默默打開了車內的空調,玻璃窗因為溫差的緣故漸漸蒙上一層霧氣。
楚傾眠隨手在窗戶上畫了個笑臉,笑吟吟地轉過身看向蘇成意。
“可是我才不在意呢。”
“是嗎。”
她的笑容著實光彩照人,蘇成意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笑著說道。
“嗯!”
楚傾眠重重點頭,隨後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現在在意的問題是我們晚上去吃什麼!”
“之前在飛機上的旅遊手冊上看到過,當地有一家特色餐廳。”
蘇成意想了想,這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