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達徑直去了乾草前,伸出腳踢了踢地上的人。
地上的男人胡子拉碴的,額頭上還有一條深深的疤,瞧著有些可怖。
男人皺了皺眉,睜開眼睛見是趙達,沒好氣地道“乾啥,兄弟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幾個該死的流民鬨事,剛解決完,你讓我再睡會。”
趙達沒好氣地道“一會再睡,有事問你。”
男人隻有些無語,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從乾草上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才隨意道“趕緊問,彆耽誤我睡覺。”
趙達這才道“你不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嗎?這位姑娘的哥哥當初被朝廷抓了壯丁,想問問你她哥哥的消息。”
男人這才看向江意綿,搓了把臉才正色道“你哥哥叫啥名字?”
“江清遠。”
男人皺了皺眉,隻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想了半晌卻沒想起在哪聽過,遲疑了會才道“你說你哥哥是被朝廷抓了壯丁?他現在還沒回家?”
江意綿搖了搖頭,“沒有,已經快一年了。”
男人看了趙達一眼,猶豫了會才無奈道“姑娘,不是我嚇唬你,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哥哥又是個被抓壯丁的普通人,估摸著早就沒命了。”
他和幾個去參軍的兄弟都是會些拳腳功夫的,就這樣還死得死、傷得傷,好幾個兄弟都折了。
他能活下來是因為運氣好,沒缺胳膊少腿,還能來當捕快。
其他運氣不好的,墳頭草都兩丈高了。
一個不會拳腳功夫的普通人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基本不可能。
尤其還是戰亂一開始,朝廷大部隊還沒趕到的時候。
那會叛軍可是最凶猛的時候,連續拿下幾個府城,大部分士兵基本都死了。
江意綿能猜到這個結果,倒是不怎麼意外,但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
猜到這個結果是一回事,聽人親口說江清遠死了又是另一回事。
記憶裡江清遠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她很好,在她被欺負時也第一個衝出來保護她,是個很溫柔、很有責任心的大哥。
趙達見對方情緒低落有些不好意思,直到馬車在山腳下停下還有些尷尬地道“江姑娘,你也彆全信那家夥的話,說不定你哥哥現在沒事呢,隻是還在路上才沒回來。
你放心,我會繼續探尋你哥哥和爹爹的下落的。”
江意綿沒多說什麼,道了聲謝,就背著背簍和狗剩、趙大樹朝山上走。
若是先前兩人還不知道江意綿是去做什麼,這會卻知道了,一路上都小心看著江意綿的神色。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們也體驗過,心臟揪疼,以至於這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
江意綿有些無奈,隻扯了扯唇角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隻是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
她怕王鳳琴聽了會受不了。
畢竟,她隻是感受著腦海裡的記憶都覺得有些難受,更彆提親身經曆過那些回憶的人了。
狗剩和趙大樹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那用力的樣子,活像兩隻捶胸的大猩猩,隻把江意綿逗笑了。
這一笑,倒是讓幾人都放鬆下來,回去的路上腳步都輕快不少。
幾人回去的時候,眾人都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忙活自己的事。
今日天氣不錯,有大太陽曬著,倒是暖和不少。
小暖兒老遠就看見三人的身影,隻開心地朝著幾人招手,“姐姐回來了。”
眾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看向三人,隻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