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盯著屋內那個閉目養神的人,在門外躊躇半晌才走了進去。
他向來對自己這個父親又愛又敬,小時候是很親近的,可漸漸長大,他卻和對方越走越遠。
對方越是不讓他做得事,他越是要做,似乎是在和他爭鬥,又似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讓他像以前那樣寵愛他,不會把愛分給其他人。
可不知怎麼的,漸漸地,他似乎是習慣這樣了,隻有每日招貓逗狗、去各個青樓楚館,賭錢喝酒,才覺得痛快。
當一個紈絝沒什麼不好的,偏偏現在陸辭簡回京,不僅入了都察院,還成了右副都禦史,他就忽地有了危機感,怕自己這個父親會放棄他。
猶豫了好一會,他才道“爹,娘親定是被冤枉的,隻要府中下人不說出去,娘親就待在自己的院子就好,爹爹何必真的把娘親關進祠堂。
那地方陰冷潮濕不說,還陰氣逼人,壓根不是人住的地方。”
況且,他娘親如此還是因為陸辭簡,這人果真就是個禍害,還不如早早死在莊子上。
當初他娘親就不該手下留情,就該趁他年幼弄死他。
陸成淵隻歎了口氣,捏了捏眉心,好一會才道“這事和你無關,你安心在家等著成親就是,最近幾日不要出去胡鬨。
也不要去找陸辭簡,他心機頗深,你不會是他的對手。”
對自己這個小兒子,他其實是極為寵愛的,以前幾乎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可後來不知為何漸漸長歪了,每每聽聞他做得一些事,他就隻覺頭疼。
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他實在不想自己這個兒子再出什麼事。
陸林隻有些不滿,冷聲道“你是怕我會對陸辭簡不利吧,明明他都欺負到娘親頭上去了,你還那樣護著他。
就連我的婚事,都是撿的他不要的。
娘親說得果然沒錯,你就是舍不得那個死去的女人。”
話音剛落,陸成淵就拿起桌上的茶盞朝著他丟了過去,“嘭”一聲,茶盞落地,屋內安靜了一瞬。
陸成淵猩紅的眼裡,滿是血絲,“孽障,胡說什麼東西,陳漱玉那賤人都給你說了什麼。
這話誰都能說,就你不行。”
陳漱玉這賤人,他當初就不該把她娶進門,若非那會時機不對,未免事情敗露,他怎麼會把這賤人娶回來。
不過就是一個爬了他床的人,怎麼配當侯夫人。
如今,還把他兒子教養成了這副德行。
陸林明顯被陸成淵這副樣子嚇到了,視線落在腳邊的碎茶盞上,好一會都沒說話。
他還是第一次見他爹如此生氣,不是平日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生氣,像是他觸到了對方什麼傷心事。
陸成淵卻很快冷靜下來,盯著陸林的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後隻道“下去吧。”
陸林愣了愣,視線落在陸成淵疲倦的臉上,終究是沒再說什麼,應了聲,就退了下去。
隻是,一出前廳。
他臉上的神情瞬間陰翳起來,對身邊的小廝冷道“我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嗎?”
那小廝連忙道“少爺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定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脫身。”
陸林這才滿意,眼裡的狠辣一閃而過,他現在既然動不了陸辭簡,但那家夥身邊的人他必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