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眼神裡有了痛苦。
或者說，在他進入井底時，他就經曆了這種痛苦。
而現在，他更加痛苦了。
朋友為了情義而死，在厲朝峰眼裡，是錯的嗎？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從老伯口中響起，厲朝峰沒有再打擾老伯休息，開始朝著井口走去。
“華鳳鳳，我叫華鳳鳳。”
清麗的聲音從厲朝峰背後響起，鳳鳳忽然告訴了厲朝峰自己真正的名字。
她不姓高。
她姓華。
她從不是什麼因為家族衰落被高老大救下的秀才女兒。
她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給高老大，然後被高老大一手養大的妓女。
厲朝峰身形微頓，隨後直接飛出井口。
這個女人的確很可憐，但可憐的人很容易變得令人可恨。
背叛對於這種人而言，從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老伯咳嗽了許久，華鳳鳳也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裡發呆了很久。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厲朝峰自己的名字。
高鳳鳳可是高老大好不容易弄到的身份，連老伯都查不出底細，她卻放棄了這個身份。
隨著老伯氣息逐漸平息，他也是愣愣的看向了鳳鳳，準確的說，華鳳鳳。
華鳳鳳直視著老伯的眼睛，翹著二郎腿，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開口說道。
“我是一個賭鬼的女兒，隻是秀才的女兒更容易賣出高價，所以才變成了秀才的女兒。”
老伯微微搖頭。
“我不好奇這件事，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相信厲朝峰？”
華鳳鳳托腮，她也很好奇這件事，她這種人從來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的。
想到這裡，華鳳鳳忽然明白了什麼，開口笑道。
“大概是對那家夥說真話不會出現問題，反而是說假話才容易出現問題。”
老伯按著胸口，意味不明的問道。
“我也喜歡誠實的人。”
華鳳鳳笑了，笑的前俯後仰的，幾乎把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老伯看著華鳳鳳的笑容，眼神裡閃過無數精光。
等華鳳鳳止住了笑聲，她也很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隻是喜歡彆人把心肝肚腸都扒開給你看，然後讓自己喜歡的人得到更多的好處。”
“誠實對您的確很重要，但賭鬼的女兒要是誠實了，這輩子都比不上秀才的女兒。”
“所以，我為什麼要誠實的告訴你真相，隻為了讓你對我感到惡心？”
老伯聽著這些道理，沒有反駁什麼，隻是繼續追問。
“那他呢，你為什麼敢告訴他真相？”
華鳳鳳停住了笑容，無比悵然的看著天花板，口中卻是說道。
“因為在他眼裡，我這種人從來不是累贅。”
“一旦活不下去了，就會被第一個被拋棄的累贅。”
老伯眼神變得驚訝起來，他自以為很了解人心。
現在卻發現，他隻了解一半人的人心。
原來，自私的人，也有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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