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第二天清晨,聖印城郊,一座大墳前。
晨風吹動,符紙紛飛,焚燒的黑灰飄飄灑灑。
一名身材高大約九丈八的威嚴中年男子,身穿白衣,麵容俊朗,卻帶著陰沉悲鬱之色,燒著大片符紙,幽風吹來,那紙灰打著旋,如龍卷風柱越飛越高。
那些燃燒的符紙,主要是往生符,以及價值昂貴的輪回符。
一把把的輪回符,隨意焚燒,那就是動輒幾千幾萬的陰陽銅錢。
“往生輪回,歸去來兮……”
“閻葦,十年了,你可已入輪回?我會一直在這等你,如果沒有步入輪回,可否化為一隻黑色蝴蝶,飛到我的床頭……”
“印家的人,能殺的,我都殺光了!還剩下那一女一仆,等再過兩年,再沒有人記得他們,到時便也殺了,讓他們給你陪葬……”
在白衣中年男的四周遠處,站著一位位披甲挎刀的精銳軍士。
他是現任聖印城城主藤通玄。
每年的今日,他都會白衣白鞋一身素白,來到亡妻墳前,憑吊祭奠一番。
十年前,藤通玄爭奪城主之位,大開殺戒,以血腥殘暴手段,登上權力寶座。
但代價,是在廝殺中,他愛妻被印家人反殺。
如今十年過去,他城主之位已經穩固,聖印城士卿家族擁戴,可謂權勢熏天。
至於曾經的王族印家,早已徹底沒落,僅剩一女一仆,彈指可滅。
現在還讓這對主仆活著,不過稍微維護一下名聲,畢竟之前殺太多人了。
符紙燒儘,黑灰騰空,越升越高,最後也沒入不可見的虛天高處。
藤通玄灑淚兩行,心情也漸漸恢複平靜。
那張還算俊朗的臉龐,便再次變得冷酷,麵無表情。
“回府!”
他淡喝一聲,負手而立,白衣如雪。
那輛極為龐大奢華的城主馬車,便從晨霧中掠出,馬車極為嫻熟地將車停在城主麵前。
三十多名精銳甲士,或騎馬,或步行,簇擁著城主馬車,開始回城。
藤通玄坐在馬車上,撩開車簾,幽幽地望著越來越遠的愛妻之墳,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再過兩年,吞了那印晚晴,煉化她的王族血,就能補上本城主最後一絲不足,成為此界真正的王族……”
他的腦海中,晃過十多年前,那一年的湯泉節,他與妻子持湯泉令入古昆侖祭地的神泉池沐浴,卻機緣巧合滋生一絲古老的“血氣”,從此擁有問鼎王族的資格……
“嗚嗚……”
忽然,前方晨霧中,忽然響起一陣吹簫聲。
簫聲幽冷,淒清,悲苦,怨怒。
藤通玄眼神一冷,喝道:“去前方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不知道今日是本城主祭妻之日麼,若是平民,直接斬了!”
“喏!”
頓有兩騎脫離隊伍,衝進前方霧氣之中。
很快,前方隱約傳來利物破風之聲,似是獸爪之類。
但藤通玄等了一會,也沒有聽到騎士的回複,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冷了。
“想不到在聖印城的地域上,還有人不怕死,對本城主不敬!”
“再去一個小隊,是人是獸,都滅了!”
一小隊甲士煞氣騰騰,轟然衝了過去。
廝殺之聲響起,隨即又很快沉寂。
藤通玄的臉,陰鬱得要滴下冰水一般。
他身影一動,跳下馬車,白衣吹拂,揚首發出凶厲的笑聲。
“嗬嗬嗬……敢動王族、動本城主的人,吾必要將你們統統吞了!”
就在此時,前方霧氣中,走出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影,左手持劍,右手握簫,隔空看向白衣藤通玄。
“藤賊,今日,印家要你血債血還!”
印晚晴舉劍,指向藤通玄,眼眸血紅。
她又朝那些披甲軍士喝道:“王族之間的恩怨,不關你們的事,統統散去吧!”
可惜,擁簇馬車的二十餘甲士靜默不動,恍若未聞。
藤通玄冷厲地笑了:“原來是你!印晚晴,本城主好心留你一命,你竟不知死活,好好好,今天就將印家在聖印城的痕跡,全部抹去!”
話音未落,白衣晃動,他雙臂微張,宛如飛鷹低空飛掠,疾速撲向印晚晴。
“死!”
他隔空朝印晚晴左右一撕。
印晚晴怡然不懼,執劍迎去,但下一刻她身影便狼狽倒飛出去,空中噴出一口鮮血。
“你的血,是印家最微薄的一個,早已配不上王族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