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李氏想著,這蘇氏雖然生得貌美,但到底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了。徐小相公便是性子再好,為了子嗣傳承,將來免不了要停妻另娶的。她家的二姑娘不若這蘇氏生得俊俏,但勝在年歲輕,好生養。若是能叫徐小相公對她二姑娘生出心思,就是擠掉這蘇氏也不是不可能。
心裡想得美,張李氏伸頭往徐家的院子裡瞧了瞧。
正好看見徐宴坐在窗邊專注的模樣。皮相氣度上大大不同就不比了,她想著家裡那位秀才公看個書沒多會兒就要起身走走,一會兒要吃茶一會兒要吃零嘴兒的,跟這徐家小相公專注的模樣一對比,張李氏心裡冷不丁一堵“酸蘿卜你端進屋去。你娘不在,伯娘這就回去了。你若是覺得沒勁兒了,多來伯娘家玩兒,哥哥帶你。”
徐乘風瞥了眼酸蘿卜,接過來,乖乖巧巧地謝過張李氏,扭頭就進屋了。
徐宴在屋裡沒聽到外頭動靜。中午出來熱飯菜的時候,看到灶台上一碗酸蘿卜才問了徐乘風怎麼回事兒。徐乘風也不曉事兒,就說是鄰居家送來的。
想著往後至少一兩年在梨花巷子住下去,鄰裡關係得和睦。徐宴聽說是張家送來的吃食。便去了屋裡將蘇毓特地買來給他當夜宵的小零嘴兒也裝了一盤子,給張家送過去。
徐宴去張家的時候,正好張李氏去常洗衣裳的大戶人家接活兒,家中就張家二姑娘和張秀才公。秀才公是從來不管事兒的,衣來張手飯來張口,聽到門外動靜也不冒頭。張家二姑娘正在灶下煮飯,知道父親不會出來管,忙擦了擦手就冒出頭來。
這一打眼,就看到屋外站著一個清風朗月的年輕公子,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她下意識地往回縮,躲在門裡偷偷打量外頭的人。
外頭那人一身青布襖子,烏發鳳眸,身姿如鬆,俊美異常。張二姑娘十幾年來,就沒見過這麼俊美的年輕男子。怕外頭的公子等久了人就走了。她忙在灶台上那一盆水裡來回地照了照,又是理頭發又是搓臉頰的。好半天羞羞怯怯地出來問徐宴什麼事兒。
徐宴也沒仔細看她,鴉羽似的眼睫眨動了一下。隻將一盤小零嘴兒遞給她,淡淡道“我是住在右邊這戶人家的相公。今日是張家嫂子客氣了,這是內子昨兒特地從點心鋪子帶回來的。”
聲音如玉石相擊,叫人聽了頭暈目眩。
張二姑娘忙不迭地接過來,暈頭轉向“哦哦,好好,謝謝公子。”
徐宴將東西送到了就走了。也沒回頭,自然不知後頭這姑娘眼神都癡了。他隻知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蘇毓大包小包地拎著許多東西回來。
他快步走上前,從蘇毓手中接過來“回來了?”
蘇毓今兒出門自然還是為了營生。
既然舉家搬來了金陵,徐宴又入了豫南書院,那麼,許多事情就得提前做規劃。蘇毓是個不喜歡看天過活的人,她喜歡做計劃,並且考慮各種情況,做出不同的或長或短的計劃。那所有的計劃裡少不了銀錢,必須保證充足的銀錢,這是立足的首要一步。
“嗯……”蘇毓今日剛去了書局,她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
金陵的讀書人有組局賣字畫的,字兒越好看,丹青技藝越高超,賣出的價位越高。但有一點限定,得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才能入局。
若是在現代,蘇毓是鐵定有資格進入的。但這是古代,還是個非曆史記載的小說世界,她一個童養媳的身份就很難。
抬頭看了眼徐宴,蘇毓眉頭蹙起來“宴哥兒,我想,我應該是有件事想要與你坦白的。”
徐宴將東西拎進屋裡,聽這話,轉過身。
徐宴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內勾外翹,濃密的眼睫半遮。不用心時,總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一旦鄭重起來,極為攝人“你想說什麼?”
蘇毓突然覺得有點棘手,倒不是想著如何掩蓋這些進呢過。她早已經破罐子破摔,以徐宴的聰慧早晚發現端倪。再說,他如今已經知道她會寫字,且字寫得不錯,解釋會寫字不是問題。問題是,她要如何解釋會寫字這麼多年卻隻是埋頭種地,如今卻有諸多想法。一個人脾性變可以,變太多就有點怪異,她說出口的話若邏輯不能自洽的話,很難說服徐宴認可她身上的古怪之處“……這事兒吧,有點複雜,不若等晚上你空了,我再與你細說。”
徐宴眼睫緩緩眨動了一下,許久,他啟唇“我自今夜以後回咱們屋睡,不必等了,今日便將書房的床撤了吧。”
因為忙耽擱了幾日的蘇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