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笑了一聲,抱著人回床榻,相擁著睡著。
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體力旺盛,耗得住。昨日夜裡鬨騰的那麼久,次日徐宴還是精神奕奕地卯時起身,去書房晨讀。甚至晨讀完又做了早膳,不僅將昨夜臟了的褥子洗了,還順帶伺候了徐乘風洗臉洗手。臨了,他還給蘇毓燒了一大鍋洗漱的熱水,絲毫不覺將昨夜近一夜沒睡。
蘇毓睜開眼已經是日曬三竿,人剛從屋裡出來,手裡就被塞了一封請帖。
是柳家的請帖。柳家主母生辰宴,十日後,邀請徐家小夫妻倆去參宴。蘇毓將請帖來回翻看了,一眼就看出這請帖出自女子之手。字帖上的字字體圓潤,筆鋒不顯。哪怕寫得規規整整,也看得出字體不佳,缺乏練習。不用說,蘇毓腦子裡直接冒出了甄婉的臉。
老實說,在沒跟徐宴有實質性進展之時,蘇毓還沒有這麼強的被覬覦和被冒犯的感覺。但如今她跟徐宴這廝都糾纏了兩回,蘇毓對這個原書女主突然就生出了厭惡之心。
“要去?”徐宴將來必然是要走仕途的,這種場合去當然是必然的,但蘇毓已經預料到後麵的麻煩,隻覺得厭煩,“甄家的那個姑娘?”
“不搭理她便是。”徐宴也覺得煩,被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黏上了,於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好事兒。他這人清高,並非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蘇毓想到原書中徐宴與甄婉的羈絆,被美色迷昏的腦子清醒了一瞬,看他的目光不由審視起來。
徐宴隻當她變臉是因為甄婉的糾纏,事實上,蘇毓變臉也確實是因為甄婉的糾纏。這個姑娘絲毫沒有世家貴女的矜持,行事可以說是輕浮放誕。他歎了一口氣,淡淡道“若是實在不願,備份禮送去便是。徐家寒門,柳家看在甄婉相邀的份上給家裡發請帖,不一定真盼著咱們過去。”
這話倒是事實,蘇毓目光在徐宴的臉上溜了一圈兒,挑著眉頭收回了視線。
甄婉對徐宴有想頭是肯定的,徐宴卻不至於對個沒長開的姑娘起什麼心思。彆的蘇毓不敢說,但徐宴這點人品還是有的。且不說甄婉什麼想法,柳家既然遞了請帖來,徐家定然是要去的。這裡是古代,沒那麼多人權可以講。徐家不去,那就是不識抬舉。
“預備送什麼生辰賀禮?”蘇毓沉吟了片刻,問道。
徐宴倒是看得開,見她不計較了便道“柳家知曉徐家的底細,且按著身份備禮便是。”
這倒也是,徐家的家底如何,發請帖的人自然清楚。他們不需要太上趕著巴結,儘自己本分便是。蘇毓將請帖合上,想著是不是該給一家子都做一身禮服。
說起來,自從出事,她也好幾日沒出過門了。蘇毓動了動酸疼的腰肢,心裡感慨年輕人就是精力好。這般想著,蘇毓又去屋裡換了一身衣裳。從牆角拿了一柄油紙傘,剛推開院子門,裙擺被一隻小手攥住。蘇毓眨了眨眼睛,扭頭往下麵看去。
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小屁娃子麵粉團子似的小手攥著裙子的一擺,仰著腦袋問蘇毓“娘你去哪兒?”
“……”自那日出事以後,徐乘風這娃子就跟跟屁蟲似的墜在蘇毓的屁股後頭,如今倒是警覺得很。不得不說,蘇毓還真有點感動,“去市集走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小屁娃子大聲道。
蘇毓“……”
行吧,帶小孩兒逛街雖然兩輩子都沒乾過,但蘇毓覺得應該問題不大。徐乘風這小孩兒原先蘇毓是帶了偏見,實際上確實被徐宴教導得不錯。聽得懂人話,也不太會鬨事兒。這般考慮了一下,蘇毓就點了頭“那你去換身衣裳,身上這套臟了,不要穿出門。”
徐乘風眼睛噌地一亮,扔下一句‘娘你在門口等我’,然後蹬蹬地跑進屋裡。
還彆說,小屁娃子年紀不大,還挺臭美。往日毓丫替他做了不少衣裳,從蘇毓的審美來說,穿在身上特彆的顯白。他慌裡慌張的,還挑了一套跟徐宴有一套極為相似的青色小衫。小小一根蘿卜頭跑出來,像個包了青菜的白蘿卜。睜著烏溜溜地大眼睛就拽住了蘇毓的裙擺“娘我好了,走吧!”
第一次跟人逛街的小屁娃子沒有體驗過人世間的險惡,屁顛屁顛地跟著蘇毓。等一大一小兩人在布匹成衣一條街裡轉了三四個來回,拎了一手的東西,小屁娃子才終於感受到世間險惡。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剛好在酒樓包廂吃茶的林清宇謝昊二人聽到一道清晰地女聲抱怨。
兩人一愣,挑了挑眉,同時看向了窗外。
就見一個窈窕的婦人眉頭緊蹙,低頭看著不遠處。
兩人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三頭身的‘青菜包白蘿卜’男童。那男童聽她抱怨,慢吞吞地走過去,從那女子手中接過兩大包東西。用力到兩邊腮幫子肉抖地拎起來,一搖一擺地走在了前麵。
東西被接走,那窈窕的婦人就抄著手走在後麵,優哉遊哉的……
不是彆人,正是徐家的娘子和徐宴的獨子。
林清宇和謝昊對視一眼,眨了眨眼睛,噗嗤一聲笑出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