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輔的早逝童養媳!
第五十五章
回去自然蘇毓母子倆乘皇後白氏的馬車走。順道帶沒見過菜市口的貴婦人去看一看普通老百姓是如何買菜過日子的。美婦人,也就是皇後白氏對看一看民間百姓如何過日子,還挺感興趣。
徐乘風洗完手回來,那還剩大半的梨抓著沒放,懷裡又一小兜的零嘴兒。是方才帶他去打水洗手的木匠鋪子老板娘塞給他的。蘇毓從旁看著,心裡就忍不住嘖嘖地感慨這小屁娃子當真是天生就會討女子歡心,將來長大了,指不定禍害多少姑娘家。
小屁娃子不曉得他娘在心裡怎麼埋汰他呢,從兜裡抓了一把給蘇毓“娘你吃不吃?”
蘇毓看是炒花生。木匠師傅家裡的婆娘自家炒的,於是從他手指頭縫裡摳出來一顆,捏碎了放嘴裡。嚼了兩下,笑著對一旁巴巴望著小屁娃子的木匠婆娘笑“炒的挺好,很香。”
婆娘被誇了十分羞澀,忙咧著嘴擺擺手“家裡炒著玩兒,吃個新鮮。”
又跟木匠師傅交代了一聲,蘇毓帶著徐乘風就上了馬車。
馬車裡早已準備了點心,是白皇後方才命白彭毅去買的。這會兒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桌,旁邊還有許多沒拆。白皇後見小孩兒肉鼓鼓地走上來,就熱情地招呼來過來嘗“外頭買的總歸差了那麼點兒味道。過幾日,毓娘帶小乘風來我住處,我叫家裡廚子給小乘風多做些點心吃。”
自從蘇毓把名字告訴她,白皇後就毓娘毓娘的叫她。蘇毓起先聽著覺得有些怪,但多聽幾次也習慣了。好似古代女子的名字後頭都加個娘,她沒喚她毓丫,蘇毓就還覺得挺意外。
“毓娘也來嘗嘗。”白皇後是真心喜歡蘇毓母子,不然以她的身份,可沒有她招呼旁人吃喝的道理。眼看著徐乘風挨挨蹭蹭地跑到她身邊,白皇後一把將人攬在懷裡。
怕小孩兒吃多了點心噎得慌,她還吩咐芍藥煮糖水,擱在一旁涼了再給小孩兒喝。
蘇毓謝過她,此時儼然忘了美婦人身份的猜測,一屁股就坐在白皇後身邊。
她坐得穩穩當當,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心虛。
馬車裡伺候的幾個一等大宮女從旁看著,心情十分複雜。
這麼看著都不知該說蘇毓心粗膽兒大了,還是該稱道她運道好。長得跟自家主子六七分相像得了主子眼緣,又生了個嬌憨可愛又嘴甜會哄人的兒子,一下子正中主子多年盼著抱外孫的心事。隻能說,這人啊,天生的運道,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可不是羨慕不來?蘇毓看徐乘風如今的模樣,憶起夢境裡那個為了對父親深情不壽的甄婉,差點沒把親娘毓丫逼死的徐乘風,再看眼前的小屁娃子,如今想起來都覺得驚奇。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她跟著徐宴求學讀書來金陵,又把小屁孩兒帶在身邊。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小孩兒反倒跟她親近了。毓丫那般小心翼翼地供著,沒日沒夜地伺候著,生怕叫父子倆不舒坦。多年辛苦反倒得不來親兒子一個好臉色,有時候人真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馬車吱呀吱呀地往前走,蘇毓吃了兩口點心喝了兩口茶水便沒動手了。靠在車廂邊,就有一搭沒一搭地給白皇後介紹街邊賣的小玩意兒。那副自在懶散的模樣,看得鈴蘭芍藥幾個臉都抽出花兒來。
但皇後白氏就喜歡,她在宮裡,誰跟她說話都是畢恭畢敬。就連親生女兒,說一句話也是要在心裡轉幾道彎兒的。或許那丫頭還記恨她當初管教她管教得太嚴厲,如今說什麼話都是暗藏心眼兒。
白皇後看不出來麼?後宮沉浮將近二十年,她穩坐後位,絲毫不動。哪怕膝下無子,誰也不敢輕視她分毫。就算蘇家那蠢材連生三子,也依舊在她腳下跪著。彆說藏話,就是眼睛一轉,心裡想什麼,她都能看出來。這樣的心智,能看不出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心裡的彎彎道道兒?
傷心麼?鐵定是傷心的。但更多的是乏味。如今白皇後就喜歡這樣自在的,不必太恭敬,不卑不亢就好。她不管蘇毓此時是誠心的還是裝模作樣,能躲過她的眼睛,也算是蘇毓的一種本事。
聽得津津有味,白皇後偶爾得趣兒,就打發白彭毅買兩個上來嘗嘗。
幾大宮人臉上變了又變,到底沒敢再勸。
自家主子跟旁人家主子不同,自來主意大,身邊也沒那麼多規矩。眼看著主子隻嘗一口便放下,她們後來買上來的吃食,幾個大宮女也就不多嘴阻攔。
沒一會兒,馬車到了東區的菜市口。蘇毓坐直了身體,掀了車窗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
“這個時辰也不曉得還有沒有新鮮的菜……”古代的菜市口比現代的菜市場管理要差上許多,兼之也沒有先進的保鮮技術,一到門口就是一股味兒。不過這已經算很好了,古代菜市口不是全天擺攤的。除了極個彆的還沒收攤,大多隻是早上賣那麼一會兒。
蘇毓扭頭看了一眼眨巴著眼睛很期待的白皇後,有點猶豫“味兒有點大,您能聞得慣麼?”
“無礙,”白皇後很乾脆地就起身了,“旁人都聞得慣,我如何就不行?”
蘇毓沒說彆的,挑了挑眉“那一道下去轉轉?”
白氏捂著嘴嗬嗬笑“這是自然。”
鈴蘭芍藥她們知曉皇後的性子,攔是攔不住,隻能跟著好好伺候。正好這會兒菜市口也沒多少人。古代不似現代,現代蔬果超市是全天候供應。如今菜市口也隻是零星的幾個不放棄舍不得自家菜爛在地裡的鄉下人守在菜市口。肉鋪那邊還沒打烊,但剩的好部位不多。
蘇毓帶著人過去,白氏一看那蹲在地攤前黝黑佝僂的菜農臉上的笑容就沒了。
雖說出宮,從京城走到金陵,但這一路上,她走得也是陽關道。真正看到沒有地方官員粉飾太平的鄉下窮苦百姓,還是這麼多年破天荒的頭一回,老實說,十分震驚。尤其有一個地攤,那老婦人瘦得伶仃的一把骨頭,懷裡還抱著個比她好不到多少的小娃娃,那孩子跟白嫩嫩胖乎乎的徐乘風可就是兩個極端。
這般站在一處,白皇後不知為何,眼睛悄無聲息地就紅了。
她推開芍藥梅香的攙扶,徑自走過去蹲在那地攤前,“孩子幾歲了?”
在菜市口守了一天,正抱著孩子打盹兒的老婦人一驚醒過來。睜開渾濁的眼睛昏昏地抬頭看了眼前人。那白得仿佛發光的美貌夫人蹲在她麵前,老婦人霍地一聲抱著人就爬起來“夫人來買菜啊?自家去山裡摘得菌子哎,鮮得很。夫人要不要來一斤?”
皇後白氏心裡跟堵了什麼似的,笑笑,扭頭看向梅香。
梅香知自家主子心裡不快了,快步走過來,含笑地跟老婦人搭起話。她長得漂亮,穿得又體麵,跟仙女似的往那兒一站,老婦人激動得忙將孩子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