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兒,都是一家子人,大家都是為了你好。”蘇家三叔公拄著拐杖,“你又何必……”
“滾!”
“你!”蘇家三叔公老臉漲得青紫,“這是你與長輩說話的態度?!”
“長輩?”蘇威眼裡的長輩就隻有他母親,旁人算哪門子的長輩,“你們也配?”
蘇家三叔公這一口氣沒上來,拐杖指著蘇威抖啊抖,差點兩眼一翻昏過去。被他指著的蘇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聲道“來人,送客!”
連三叔公的麵子都不給,更彆提其他人。蘇家三叔公捂著胸口氣得直哆嗦。他彆的話也不多說,住著拐杖,在仆從的攙扶下氣衝衝地就走了。蘇家三叔公一走,其他人就更沒有臉在這對蘇威的家事指手畫腳。一時間一個接著一個站起身,悻悻地離開。
眼前的人影兒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從頭至尾,白清樂頭也不抬,隻是跪在地上哭得傷心。
蘇威就筆直地立在她的跟前,既沒有低頭看白清樂也沒有轉身離開。等到不相乾的人都走了乾淨,整個花廳,就隻有蘇家一家子人在。蘇老太君身子已經堅持不住,靠在椅背上臉色泛黑。蘇毓不想看下麵的場景,跟蘇恒交代了一句便起身扶住蘇老太君。
蘇老太君都活到這把年紀,身子骨也衰敗得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心已經死了。她靠在蘇毓身上話也懶得多說,由著蘇毓和仆從將她扶回鶴合院。
蘇毓和蘇老太君一走,廳中就隻剩蘇威白清樂夫婦和蘇恒蘇楠修兄弟倆。
人都走得差不多,白清樂才抹著眼淚慢吞吞地合上了衣襟。她自從被人從床榻上揪下來,衣裳都沒多穿一件。此時通身就隻有單薄的褻衣,凍得瑟瑟發抖。
蘇威眼睛盯著窗外的飛雪,麵色冷得像冰“多久了?”
白清樂抖著手係腰帶。
蘇威一把揪住白清樂的頭發,將她腦袋拽起來“我問你跟他苟且多久了!”
頭皮突然被揪住,白清樂痛得一聲尖叫。眼淚不受控製地嘩啦啦流下來,劇痛之下,她的麵孔都是猙獰的。再也沒有了先前梨花帶雨的柔弱堪憐。顧不上係衣裳帶子,她兩手摳著蘇威的手腕,尖叫著讓他放開“蘇威!蘇威你給我鬆手!”
蘇威麵孔已經扭曲,再無冰冷,全是有如實質的恨“你也要點臉白清樂!一個老得半條腿入土的老婆子,與一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男子苟且,你不覺得羞恥麼?”
“你放開!你給我放開!”白清樂閉口不答,尖叫著讓蘇威放手,“我讓你放手!”
“放手?你這種女人就不該活著!”
蘇威抓著她的頭發,一路往內屋裡拖。他此時額頭的青筋暴突,整個人仿佛一隻狂怒的獅子,已經失去了理智。而至始至終,蘇恒蘇楠修隻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看著。
眼睜睜地看著蘇威將白清樂拖進了內室,裡麵女子尖利的叫聲和男子憤怒的唾罵互不相讓。漸漸地,布帛碎裂的聲音,開始變成了古怪的聲音,蘇恒嘴角甚至掛上了譏誚的笑。他扭頭看了一眼被震驚到麻木的蘇楠修,拍了拍他的肩膀,乾脆轉身就走。
“哥,”蘇楠修有些莫名,他忙喊住蘇恒,“不要緊麼?”
蘇恒扭過頭,笑得麻木“她死不了,他舍不得。”
話沒有指代誰,但蘇楠修聽懂了。
“若是他真想她死,她偷腥的事情藏不了這麼多年。”正是因為明白,蘇恒才覺得男女之間所謂的感情惡心得令人作嘔,“自欺欺人的麵具被人揭掉了,此時不過是發泄罷了。”
蘇楠修臉色白得想一張紙,翕了翕嘴,覺得荒謬“哥,你早就知道?”
“嗯,”蘇恒話說出口,人已經跨出了花廳,“令人作嘔的愛情。”
這一日,注定是一個不平夜。
蘇家的事情鬨得一個滿城風雨。京中的讀書人中,悄無聲息地寫起了歪詩,諷刺蘇家內裡糟汙。不知誰將這些歪詩捅到了禦史大夫施広邦的耳中。
這施広邦施大人與諸多朝臣不同,算是個朝中老臣。在京城,出了名的重規矩律法,為人板正又懷有一腔孤勇的一根筋。幾年前曾為百姓請願,當眾碰柱逼迫武德帝妥協。最是看不慣不平事。彆說貪官汙吏見了他怕,就是一般朝臣看了他也繞道走。
這事兒捅到施広邦老爺子耳朵裡,果不然三日後,禦史台以定國公治家不嚴為由,彈劾蘇威。
常言道,齊身修家治國平天下,蘇威連家都治不好,何來才能能夠勝任重職?
這些年蘇家氣焰囂張,京中盼著蘇家倒黴的不勝枚舉。禦史台突然彈劾蘇威,可不就好多人幸災樂禍。諸多暗中等著抓蘇家把柄的人這時候就冒出來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