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君卻不搭理他,隻固執地看著蘇恒的方向。
蘇恒取來了蘇家已逝老太爺的印鑒,蓋上去。蓋了印鑒的休書,蘇恒麵上閃過掙紮,還是拿著走到了蘇老太君的窗前。蘇老太君接過休書緩緩地讀了一遍,笑了“恒兒做得好……”
一聲笑還沒湮在嘴角,老太太便已經閉了眼睛。
蘇威身子僵住,看著老太太,整個人都木了。不知何時姍姍來遲的太醫進來,為時已晚。
休妻一事,沒想到以蘇老太君病逝結局。這邊白清樂剛剛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立即一頂更大的帽子壓在了她和蘇威的身上。身為兒媳,氣死蘇老太君一事猶如枷鎖鎖在了她的身上。就連蘇威想保她,都沒有辦法開口。蘇恒親自將休書遞到她手中,白清樂都傻了。
“你父親呢?”
她不願接受這個結果,“我要見你父親。”
“三日後,你搬離蘇家吧。”蘇恒垂著眼簾,連看一眼自己這生母都不願意。
“恒兒,娘跟你說話聽不見嗎!我要見你爹!”
蘇恒呲笑了一聲,彆的話也不多說,休書給到了,他人轉身便離開了。
白清樂還有許多話沒說,眼睜睜看著蘇恒頭也不回地走隻覺得委屈得要命。她是犯了錯,但也罪不至死吧?親生兒子連看她一眼都不肯了麼?
“蘇恒!你的孝道呢!”白清樂起身追出去,怒斥道,“你還記得我是你娘嗎!”
蘇恒遠去的腳步一頓。他站在原地,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老太太去了,你好自為之。”
一句話,猶如五雷轟頂劈在了白清樂的頭上。她握著休書手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將這句話給消化下去。老太君死了?老太太居然死了……
蘇家的事情以老太君被氣死,白清樂被休棄結束。蘇威對白清樂的諸多不忍顯然遭遇了苦果。老太太一死,先不管蘇家上下悲痛,他與蘇恒的仕途也要因此暫停。三年丁憂,父子倆都逃脫不掉。本想著處置家事儘快回歸朝堂,此時隻能事與願違。
國公府的事情並未影響到立儲,立儲之事照常進行。沒有蘇家人在場,乘風連上妝都不必。他隻需要按照立儲的禮儀按部就班,順順利利地成為了大曆的第四代儲君。
這一係列的事情讓蘇毓的心情複雜。老太太的死讓蘇毓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理智告訴蘇毓,這不應該怪他們,但蘇毓心中清楚,白清樂的事情被捅出來是事情的導火索。若非她們捅出了白清樂的事情,老太君也不會被氣死……
徐宴看她這鬱鬱寡歡的模樣,十分無奈“這件事是必然的,避免不了。老太太的性子你心裡清楚,輕易不會被人氣死。會這般,不過是她早已經油儘燈枯。”
“但若是不捅出來,老太太至少還能活一段時日。”
徐宴無法辯駁,隻能打開手臂抱著蘇毓寬慰“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
事實上,依蘇老太君的性子,居然會被氣死是徐宴也沒有想到的。畢竟白清樂的事情,不止是蘇威父子知曉,從蘇家上下對蘇楠修的態度便可以看出來,老太太顯然對白清樂的所作所為絕對是心知肚明的。徐宴不認老太太會在意白清樂,會被氣死,主要在於蘇威對白清樂的執迷不悟……
但這樣的話說出口,未免冷血。他隻是抱著蘇毓,輕輕地拍了拍。
蘇毓將臉埋在徐宴的懷中,許久,她吐出一口氣“罷了,既然已經做了,後悔也沒有用。”她並非瞻前顧後的性子,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沒有彆的理由可以狡辯。
“老太太的事情,若是往後真到那一步,”蘇毓覺得自己說這樣的話未免無恥,但也隻能這樣,“宴哥兒,還請你對大哥和楠修,手下留情。”
徐宴心口微微一怔,翕了翕嘴,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窗外的風吹得雪花漫天飛舞,所有的歎息也掩蓋在風中。蘇家老太太意外的去世,為白清樂的糟汙事情畫上一個句號。事情雖然結束,但蘇家連帶著徐家都沒能過上一個好年。因著趕上了立儲,老太太的喪事也辦得十分低調。
喪事過後,蘇威將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個月,誰也不曉得他在裡頭乾什麼。
蘇恒仿佛一夜之間冷了心,人也變得更加冷酷。往日對蘇李氏等內眷還稍有溫存,如今連一個好臉色都不樂意給了。蘇李氏不是沒找蘇毓哭訴過,但這件事蘇毓也沒辦法幫她。
臨近年關,徐家的門被一個意外的人敲響了。
徐宴看著終於還是找上門的人,緩緩地勾起嘴角“莫將軍,怎麼有空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