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霜站在哥哥的身旁,看著大廳中央輪椅上的女人。
目光在觸及那一抹身影之時,渾身一震,她頓時驚訝了起來。
她快速的看向了不遠處的盛譯行,隻見男人目光深沉帶著探究與不可置信,臉上布滿濃鬱的情緒,灼灼的盯著場中的那個女人。
林清霜當下心中了然,更加確定了輪椅上那女人的身份。
那個讓她背負了殺人犯罵名女人,因為這個女人,她被丟進精神病院五年,受儘了折磨,與家人斷絕關係!
是她!
顧思楠!
“這個女人是不是顧思楠?”
這一聲驚呼過後,眾人紛紛把目光透向了盛譯行與林清霜。
一時之間,這三個人成為了眾人的視線最中心。
在場的賓客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林清霜顧思楠這倆人的事跡當年鬨得沸沸揚揚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場外的記者也紛紛的按著快門,記錄著這一勁爆的時刻。
宴會大廳瞬間混亂了起來,若輪椅上的這個女人真的是顧思楠,那個當年被林清霜殺死的女人。
那麼這一出戲是真的有得看了,簡直堪稱大劇。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打量質疑的目光落在林清霜的身上,似乎在等著看她會怎麼反應。
林清霜隻覺得所有的聲音都被摒棄在耳後,腦海裡隻有一個聲音。
顧思楠還活著!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輪椅上的女人,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內心洶湧的恨意湧上心頭,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一切苦難的源頭,都來自於眼前這個女人,所有人都唾棄林清霜,厭惡她,恐懼她,隻因為認定她殺了顧思楠,可現在顧思楠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林清霜怎麼能不恨?
內心滔天的恨意,熏紅了林清霜的眼睛,她感覺到自己胸膛的起伏,甚至憋悶到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了林清霜身上,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更多的是看熱鬨。
顧思晨神情慵懶,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顯然對顧思楠的出現並沒有絲毫的驚訝,更多的是對林清霜的譏誚。
林清霜攥緊了手臂,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緩緩的朝著大廳中央走去,想要過去質問顧思楠,卻被盛譯行搶先一步。
隻見男人快步的走向場中央的女人,一向沉穩的男人腳步之中卻有些微鈍的踉蹌,可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林清霜轉頭看到了顧思晨隱在陰影下,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人在笑,而且笑的嘲諷。
她的心底開始起疑,顧思晨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顧思楠,她竟然活著而且選擇在這一天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裡。
林清霜麵若寒霜,移開自己的目光朝著顧思楠走去。
盛譯行走到顧思楠的麵前自上而下的看著她,那樣柔弱淒美的女人確實是顧思楠無疑了。
男人皺眉看著她眼底神色複雜,大掌緊緊攥在一起,青筋暴起,卻沉著臉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向眼前的女人開口,是該問她,“為什麼還活著嗎?還是說既然活著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
顧思楠感覺到盛譯行的靠近。她的臉微微的朝著男人的方向側了側。
女人的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垂著腦袋語氣溫柔,衝著盛譯行的方向一遍一遍的道著歉,“對不起譯行,我沒有勇氣,告訴你我還活著,我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眼睛瞎了,又不敢回來。我很糾結!”
顧思楠敷在眼睛上的絲帶也遮不住她臉上淒涼的神情,她低著頭坐在那裡,十指攪在一起,似乎很是局促不安,臉上帶著滿滿的歉意。
盛譯行如冰冷般鋒芒銳利的冷意因著眼前女人的一番話,突然心軟了下來。
他沉靜了幾秒,隨即向顧思楠開口,他眉眼淡淡,幾乎看不出任何感情。“我隻問你當時林清霜,是否推了你?而你又是怎麼活著的?”
男人的一字一句,像是用儘了所有的力氣。
顧思楠因為男人這一聲聲的詢問,呼吸變得很急促,仿佛她要很用力才能維持正常的呼吸。
心底終究是有些不自在的破裂,她注意到男人的話,不是問她身體怎麼這樣,也不是以往的關切。
而是一上來詢問林清霜有沒有推她,像是急於驗證些什麼一般。
顧思楠卻也明白了,眼前的男人與從前確是有些不一樣了。
她慘白的臉,咬唇虛弱的朝著盛譯行開口,“譯行,我等一下單獨跟你解釋,好嗎?”
淒美的臉上落下一滴滴淚來,讓人止不住的疼惜。
盛譯行一張俊美的臉,除了陰沉的能滴出水,似乎也沒什麼彆的情緒,薄唇抿得很緊,好半響才喉結一滾,應了下來,“好。”
林清霜自從走過去之後,就一直盯著眼前的女人,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除去眉梢處攏著的,一層薄涼的輕蹙,仿佛自己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站在不遠處。
顧思楠是她心底深處最恨的女人,沒有之一。跟盛譯行比起來,這個女人更是她心頭一根拔不掉的刺。
林清霜邁著腳步,走上前去。想要親自詢問。
盛譯行雙眸一動不動的定在林清霜的臉上,晦暗不明。
林清霜沒有看他,堅定的朝著顧思楠走去卻被男人一把緊緊的攥住了手臂,如鐵一般把她禁錮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林清霜抬頭對上盛譯行的視線,臉上明明是微笑著的,眼神也似乎還溫和,可比針尖還鋒利,尖銳刺人。
盛譯行心中一刺,麵上似乎沒有什麼反應,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修長的腿往前一跨,握住顧思楠的輪椅,推著她往前走去,林青霜身側擦過,什麼都沒說。
男人內心五味雜陳,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林清霜此刻是怎樣一種表情。
他甚至開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盛譯行握著輪椅扶手的大掌緊緊的攥著,麵無表情,手下卻是青筋凸起顯得格外猙獰。
林清霜看著盛譯行的動作,渾身顫抖著,她的唇瓣幾乎在發抖,在兩人轉身的那一刻,一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角,“盛譯行,我也要去!”
盛譯行轉過頭,凝著眼前的女人,女人眼底的傷痛,以及強忍的倔強,仿佛在他的心頭落下了重重一擊。
見他沒有說話,林清霜又再一次的開口,“我有權利知道真相。”
她倔強到幾乎是祈求的語氣。
盛譯行掀起眼眸,抬頭看著她,林清霜繃著一張小臉,她渾身顫抖著,卻倔強著咬唇不肯服輸,眼底氤氳上了一層水汽,很快的就被她壓了下去。
盛譯行沒有再阻止她,凝著她啞聲應了下來,點了點頭。
盛譯行帶著顧思楠來到了2樓的會議室,林清霜也跟了上來。
三人一行離開了大廳,眾人紛紛的翹首以望,都不想錯過這一勁爆的時刻。
賓客倒還壓著心底的好奇,媒體記者可就管不了那麼多,順勢就想要跟上去,更有甚者越過宴會的欄杆跑了進來想要挖去第一手的勁爆。
林靳讓冷著臉,跟沈南弦的目光對視之後,兩人達成了共識。
沈南弦轉身去吩咐安保巡邏加強,看到有不規矩的記者直接綁了丟出去。
林靳讓則招呼著眾人安靜下來,在場的所有人也都像是人精一般,自然見過了這種大場麵。
哄鬨過後,宴會廳又恢複了一派祥和歡樂的景象,仿佛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而顧思楠的出現仿佛也隻是一個似有若無的小插曲,不足掛口。
林清霜跟著盛譯行一同上了電梯,盛譯行推著顧思楠,麵無表情臉色冷極。
三人相對無言,顧思楠也是靜靜的坐在輪椅上,任由男人擺布,她的唇微微抿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林清霜從上了電梯後,目光就一直深深的盯著顧思楠,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
她似乎還是以往那般,氣定神閒,總是柔柔的開口,柔柔的做出讓人最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林清霜凝著她,就像無數個午夜夢回之時夢見的那樣,她伸著手想要拉住顧思楠。
可顧思楠卻是輕柔一笑,盯著她無聲的嘲諷,她的話很輕,輕到林清霜甚至在每個午夜驚醒之時,都不敢相信這是顧思楠說的話。
她說林清霜,我要你好好看看他的心裡到底裝著些什麼!
林清霜最開始不懂,一個人怎麼能夠那麼殘忍,去用自己的性命來賭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