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玲冷哼一聲,四十五度角看天。
洛邱搖了搖頭,淡然道“項鏈沒有,這個拿著吧,也是撿來的。”
說著,一個紅牡丹寶螺便送到了任大媽的手上,任大媽這會兒才翻了一下白眼,“彆以為一個破貝殼就能打發我!”
“那還我。”
任大媽便給了洛老板順位第三個手指的問候,才搭著梨子的肩膀,“梨子!咱們走!”
……
……
沐恩禮默默地看著白玉號,他已經下船了,而身邊陪同著的,則是馬厚德等人。
馬sir卻並沒有催促老船長馬上離開,隻是輕聲道“老哥,沒讓人送你嗎?”
沐恩禮搖了搖頭,“我讓他們都不要送了,這就挺好的。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吧,我們就走。”
“不急。”馬厚德歎了口氣。
除掉黑匣子的事情,對於馬厚德來說,這位船長確實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馬厚德忽然笑了笑道“老哥,其實我當年也有來應聘過修理工!”
說著,馬sir湊到了老船長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也是衝著你胡扯出來的寶藏來的!”
沐恩禮一愣,隨後莞爾地笑了笑,“行了,帶我走吧……那位女士,應該也等久了。”
馬sir這才拍了拍沐恩禮的肩膀。
他們轉身朝著警察而去,快要上車的時候,白玉號再次響起了汽笛的聲音,一聲一聲,經久不衰似的,似是悲鳴一樣。
老船長身子一顫,下意識地轉過了身來,看著那汽笛名動,隻見白玉號上,忽然人頭湧動,一個個船員從各處跑到了臨岸這一側的走廊上。
沐恩禮下意識地放大了自己的目光。
他看見了沐清海,看見了醫生,看見了一個個的船員,看見了料理屋的那個老師傅。
“你們……”
眾人此時站列成隊,一名船員此時朝著老船長用力地整理著自己的領口,腰杆挺直!
沐清海此時帶著了老船長的帽子,站在了眾人之間,舉起了手上的擴音器,深呼吸一口氣,震聲道“三十年!白玉號隻有一個船長!沐恩禮同誌,你的精神,你對白玉號的貢獻,你對船上每一個員工的關懷,都會永遠記在我們的心中!現在,你正式退休!功成身退!”
“淨做一下多餘的事情。”沐恩禮皺了皺眉頭,輕聲嘀咕了一句,卻不眨眼。
不能眨眼,不知道怎麼眨眼,不舍得眨眼,不想眨眼。
沐清海胸膛挺得更直了,聲音也更加亮了,雄渾而沉重,目不斜視地正視這遠方,再次高呼“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這是兒子對父親最敬重也最沉重的話。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眾人齊聲,聲音一遍一遍,在碼頭上經久不衰。
“敬禮!”
伴隨著沐清海再一次的指揮,甲板走廊上每一個人都動作整齊地朝著老船長舉起了手來!
而沐清海此時更是動作筆直地從衣服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鋼製酒壺,擰開,仰頭喝了一口,便再次做出了敬禮的動作。
沐恩禮目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沉默了一會兒,便揮了揮手,也不說話,直接坐上了警車之中,淡然道“開車吧。”
但聲音依舊。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恭祝沐恩禮船長順利退休——!”
“船長……我們舍不得你!!”
“船長!!再見了!船長!!”
“船長……”
……
警車離開,那呼喊的聲音卻並未停止,馬厚德看車窗外漸漸遠去的碼頭,歎了口氣,“老哥,你的心也太硬了。”
他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老船長,這時候才發現,沐恩禮此時已經流下了兩行清淚。
“馬警官,能不能不要看我。”
哪怕是兩行清淚,但老船長的聲音的不見沙啞,宛如白玉號的汽笛般的嘹亮。
但這心那裡硬了?
根本就是最柔弱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