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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竟然還敢瞪小大仙
簡直無法無天了
時刻注意敵人動態的李燕芳一下就注意到了徐昶的眼神,她的眼睛瞪了瞪,立馬擋住了徐昶的視線。
徐昶
李燕芳下巴微昂,頗為得意。
還好她身子骨壯又圓潤。
這一刻,李燕芳真心的高興自己比彆人家的老太太都胖一點。
她半點不記得自己曾經嫌棄自己,時時吐槽自己要是豬崽子,一定是主人家最喜歡的一頭。
少吃還長肥膘,天賦異稟
潘垚笑了笑,招呼道。
“我帶了個大西瓜,要不要一道來嘗嘗”
“這時候還有西瓜”李燕芳詫異。
“是啊,我爸把瓜藏在大缸裡,埋了沙子,這才放到了這個時候。”
潘垚瞅了瞅許家聰幾人,頗為遺憾的道,“可惜,就剩一個了。”
“沒事,明年還能再種。”李燕芳歡喜,“來,小青,家聰,今兒我們有口福了,一起來嘗嘗小大仙家的西瓜。”
“芳妹子,不是我自誇,我芭蕉村的地種西瓜,那叫做一個好吃尤其是土土她爸三金,那是種瓜的一把好手”李燕芬湊熱鬨道。
隻有於大仙睨了潘垚一眼,一切就在這一眼之中。
彆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小徒弟的心思嗎她惋惜的哪裡是瓜啊,她可惜的是這捧瓜吃瓜的樂子
於大仙手中的蒲扇搖搖。
潘垚嘿嘿一笑,眼睫彎彎,眼眸裡好像有天上的繁星墜落其中。
要多靈氣就有多靈氣。
清淩淩的井水將瓜一洗,瓜皮青翠,青綠色的條紋點綴其中,才剖來就聞到了大西瓜清甜的香氣。
潘垚切了瓜,將瓜分給了幾人,自己將刀和砧板拿到井邊洗淨。
這時,她耳朵動了動,側頭朝小廟裡頭看去。
大榕樹下,幾個人還熱熱鬨鬨的吃著瓜,不住的誇這瓜好。
於大仙眉頭一皺,手中搖蒲扇的動作也停了。
“這大老鼠,青天白日的,竟然就敢在我這小廟裡撒野,著實是猖獗”顯然,於大仙也聽到了小廟裡的動靜。
“我去看看,你們慢慢的吃。”
“去吧,都是鄉親,這兒有我招待著。”李燕芬熱情道。
於大仙進了小廟,李燕芳瞧著他的背影,隻見他穿著黑布褲,上頭一件洗得發垮的老頭衫,外頭披一件藍布襯衫,手中搖一個蒲扇,和鄉裡的老大爺沒什麼區彆。
她忍不住歎道,“真沒想到,這鄉下地頭也有如此高人,潘垚一個小孩子,道法就如此高深,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燕芬心中好笑。
“這可未必,古話不是都說了,長江後浪推前浪,這老仙兒有福氣,收了個有出息的好徒弟。”
小廟裡。
於大仙抬腳跨進門檻,一邊走,一邊不忘往潘垚頭上扣盆子。
“土土啊,你聽這動靜,這老鼠可不小。要我說,這事兒得怨你,肯定是因為你昨晚在我屋裡啃雞腿,留下味兒了。”
潘垚
她是啃了雞腿沒錯,老仙兒還啃了除了雞腿以外的整隻雞呢
那邊,於大仙才說完話,瞧見廟裡的動靜,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這這”於大仙指著屋子角落的一個木箱,聲音都顫抖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氣。
“咱們老祖宗的符籙失了法力不成”
潘垚的目光同樣落在木箱上,“符力倒是還在,是小蘭香在激動。”
動靜聲正是從木箱裡頭傳出來的,而這木箱上還貼了兩張黃符,裡頭鎮著一套戲服,還有一隻紅豆相思的鳳釵。
是小蘭香在反抗。
它拚著魂飛魄散的後果,想要再回到人間。
“它這麼激動乾嘛”於大仙皺著眉,有些不解,“平時都好好的。”
潘垚沒有說話。
還情鬼,因情而執著於人世,不得超脫。
而小蘭香的情,是昶郎。
潘垚將視線看向小廟外頭,透過窗欞,能瞧見榕樹下頭的景致。
李燕芳幾人正在吃著瓜。
西瓜在缸壇中藏了小兩個月了,不過,黃沙掩埋下,西瓜的汁水還是很充足的,咬下一口,紅色的汁水溢出,滴答滴答的落下。
許家聰拿出帕子,幫江小青擦了擦手,語氣親昵。
“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快擦擦呀。”
江小青有些羞赧,她瞧了瞧四周,見大家夥兒沒有注意,這才嗔了一眼許家聰,嘀咕道。
“吃瓜不都是這樣,回頭洗洗就乾淨了。”
話是這麼說,江小青還是讓許家聰幫忙將西瓜汁的汁水擦了乾淨。
她抬頭看了看許家聰,對著他磕磣的傷殘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道。
“真是呆子”
“嘿嘿,我就是呆子。”察覺到江小青語氣中的親昵,許家聰麵露傻笑,心中歡喜快活極了。
陽光從大榕樹的樹縫落下,斑駁了一地的光影,兩人偶爾交談一句,也帶著彆樣的甜密,秋風呼呼吹來,將情誼和思念悄悄訴說。
許家聰俊秀,江小青溫婉,任誰看了,都得說一聲璧人。
榕樹的陰影下,徐昶垂了視線,目光落在了自己垂在旁邊的手,捏緊放鬆,又捏緊
他麵無表情,任由酸澀嫉妒在心底瘋長。
也許有一天,它將長成了龐然怪物,可怕又猙獰,直到模糊了原本的模樣。
潘垚見過那龐然怪物,在望氣術下。
潘垚走到小廟角落裡,要動手撕去那黃符。
“欸欸欸,土土你要乾嘛”於大仙的蒲扇壓住潘垚的手。
潘垚看向箱子,神情認真“要是再讓它這樣反抗,真的會魂飛魄散的。”
聽到這話,於大仙猶豫了下。
最後,他還是收回了壓在潘垚手中的蒲扇。
小蘭香再過分,也隻是抱著他喊昶郎。
懲罰它魂飛魄散不至於,這倒還不至於。
潘垚將黃符撕開,手心一捏,掌心簇的竄起一道火。
黃符化作灰燼,符力如星光般落下。
下一刻,簌簌而動的木箱子停了動靜。
潘垚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位置,隻見木箱陡然翻開,露出裡頭的粉衣戲服,琳琅的珠翠壓在戲服上,旁邊擺一根紅豆相思的鳳釵。
“小蘭香。”潘垚開口。
下一刻,就見戲服騰空,空蕩蕩的衣裳好像被人穿起。
小蘭香沒有理會潘垚,隻見它裙擺一提,蓮步輕移的朝小廟的窗欞處奔去。
瞧見空蕩蕩的戲服飄來,於大仙唬了一跳,急急的捂住了自己洗得發垮的老頭衫。
下一刻,對上潘垚帶笑的眼睛,他訕訕笑了兩下,擱下了擱在胸口的老胳膊。
“誤會,都是誤會。”
“知道知道,師父你呀,就是一次被蜂蟄,十年怕嗡嗡。”
潘垚和於大仙笑鬨,她跑到他旁邊,繞著他跑了幾圈,手做小翅膀模樣,撅著嘴去鬨他。
“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
“你這個潑猴”於大仙拿著蒲扇拍潘垚,笑罵不已。
被潘垚這麼鬨了下,於大仙再看小蘭香,反而心中沒那麼怕了。
他也不再是那滿腦子纏纏綿綿的昶郎,反而是潘垚那惱人的嗡嗡嗡。
“真是個機靈鬼”
待察覺自己心思的轉變,於大仙愣了愣,隨即眼裡都是笑意。
潘垚和於大仙一道瞧小蘭香。
那邊,小蘭香奔到窗欞處,看著大榕樹下的徐昶,一雙眼睛都癡了。
“昶郎。”
一聲纏綿的昶郎,道儘無數的相思,跨越山海,跨越時空。
小蘭香貪看徐昶。
沒錯,這才是它的昶郎,高高的,年輕的,眼神深邃似海,讓人想要溺在其中的昶郎。
於大仙這下是詫異了,“這徐昶,他就是昶郎”
小蘭香聲音幽幽“不錯,這就是昶郎,徐家的大少爺,徐昶,錯不了,我不會認錯他的氣息。”
於大仙撇撇嘴。
瞎說哪裡沒有認錯過喲,他就被抓著老頭衫喊過昶郎呢
潘垚也意外了,這兩世都叫徐昶
她看了一眼小蘭香,勸道。
“小蘭香,他是這一世的徐昶,你的昶郎早在舊時光裡就消失了,他不記得你,也沒有屬於你們之間的記憶,這樣執著,你更不能去投胎了。”
小蘭香執著,“沒關係,我記得就好,我也不要投胎。”
李燕芳幾人吃完瓜,用院子裡的水龍頭衝了衝手,還塞了個大紅包到潘垚手中,熱情道。
“記得和寶珠到奶奶家吃飯,彆客氣,都是自己人。”
怕人不來,李燕芳不忘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我燒飯可香了”
潘垚笑道,“好,到時候奶奶彆嫌我吃得多就成。”
兩人客氣了一翻,李燕芳帶著幾人走了。
人都走遠了,小蘭香還在癡癡的看著。
潘垚想了想,道,“我會畫一種相思符,以你的情絲為符引,可以讓你入徐昶夢中,與他夢中相會。”
“夢中相會,你的陰氣也傷不了他。”
粉紅色的戲服轉了過來,空蕩蕩的水袖股蕩了下,似是小蘭香在激動。
“此話當真”
“小大仙,你願意幫我”
“我既然說出這句話,那必定不是戲言。”潘垚點頭。
“隻是,這相思符因你的情絲而成,待情絲用儘,你就該去你該去的地方了。”
小蘭香不介意,隻聽它咿咿呀呀的唱腔聲起,纏綿悱惻,哀婉動人。
潘垚走到一旁,用牙簽刮了些朱砂到小碟子中,細細研墨調和。
於大仙走了過來,“土土,你當真要畫這相思符啊。”
他眉頭微微發皺,年老的臉上有道道皺紋,就像一條條溝壑。
都說年老通透,萬事看得開,那也是看得多了,見識得多了,這才知道怎樣才是最好的。
對於小蘭香對昶郎的一片情,按於大仙來說,那情是迷障,是勘不破的孽。
“都是過去的事了,小蘭香應該要看開。再說了,這段情隔了生死,隔了前世今生,當初是如何緣起緣落,我們知道的也不多。”
“就是前一生,小蘭香年紀輕輕的就沒了,它也未必就是一份好緣分。”
“這徐昶,他再像小蘭香口中的昶郎,他也不是昶郎。”
潘垚拿筆去舔墨,“我知道。”
人的一生不是靠著投胎時的那道魂來看,他的生活,他的經曆,他的歡喜開心憂愁困苦都雕琢著那道魂。
莫說前世今生了,短短數年的時間,也能讓人判若兩人。
有的人堅持了自己的堅持,有的人放縱了自己,乃至再回過頭,瞧著鏡子中的自己,都會變得陌生。
於大仙“你知道還幫小蘭香再續前緣”
“師父你錯了。”潘垚拿著筆,轉過頭來,看著於大仙,神情認真道。
“我確實是想幫小蘭香,不過,我不是幫它再續前緣,而是幫它在還情。”
“還情鬼困於情,待情意消去,它便能勘破,去它該去的地方,去開始新的一段人生。”
於大仙瞧著空蕩蕩支棱著的戲服,想著被這樣模糊到連臉都沒有的戲子鬼入夢,隻見陰氣森森,哪有情意綿綿。
他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一下子,於大仙感同身受,對徐昶那小子有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