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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生意一詞,不單單徐平和陳玉梨激動,就連旁邊的徐清,他也是一臉按耐不住歡喜的模樣。
“老祖宗,我一定努力,不會讓您失望的。”
徐清表忠心。
“好。”徐衍笑了笑,長了褐斑的手拍了拍徐清,和藹又親切模樣,就像尋常人家的祖祖。
徐平一家三人倒是不覺,在他們鄉下地頭,祖祖見家裡的兒孫,從來都是高興的。
隻有徐清察覺出來,今兒的老祖宗格外地高興。
幾人又熱熱鬨鬨地說了些話,一家人和樂融融。
畢竟是年紀大了,不一會兒,徐衍便麵露疲態,他身邊的灰衣中年人,也就是這處彆墅的管家阿德,他客氣地將人請出了彆墅。
“老祖宗累了,各位少爺請先回吧。”
臨出大門時,阿德恭敬地對徐蒔樹行了個禮,笑著道。
“小少爺,老祖宗很喜歡你,周末時候,莫要忘了回來陪陪他老人家。”
一聲小少爺,徐蒔樹耳朵尖都有些冒紅。
他是小地方來的,這兒的富貴都看花了眼,眼下這位伯伯還叫他小少爺,讓他不自在又忐忑,就怕會像之前那樣,突然又收回了對他們家的好。
“會的會的”還不待徐蒔樹回話,旁邊的陳玉梨像個掐著嗓子的老母雞,她撲騰撲騰著翅膀,急裡忙慌地將話應承了下來。
看了看徐蒔樹,陳玉梨有些恨鐵不成鋼。
“嗐,都怪我們沒出息,孩子養在鄉下地頭,旮旯地兒,孩子的性子都養得小了些。”
“不過現在好了,老祖宗一看就是大能人,以後樹兒跟著他,能學的東西多著呢”
“過幾天,我就讓平哥將孩子送來。”
陳玉梨出言了,徐蒔樹原先想說話,這下又閉了口。
他人站在徐平身邊,當著陳玉梨口中性子靦腆的小孩。
管家阿德微微頷首,“那就好。”
對著陳玉梨和徐平,他的態度又有點冷淡。
陳玉梨和徐平心裡不好受了下,不過很快,陳玉梨又自己調節了過來。
這阿德管家可不是彆的什麼人,那是老祖宗身邊的大紅人
回頭看這彆墅,隻見大門都是雕花的黑鐵門,裡頭有假山湖泊,白色的大宅子巍峨又闊氣。
在陳玉梨眼裡,以前皇帝老兒住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將這住處類比了皇宮,阿德管家便成了大內總管,陳玉梨和徐平類想著戲台上唱的,君王舅子公位,宰相家人七品官,自然對阿德多有敬畏了。
徐平一家人離開,徐清一道。
再看徐蒔樹,徐清雖然還是清俊疏朗,友好愛笑的模樣,眼裡卻有自己才知道的忌憚。
他看著徐蒔樹那一張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果然,沒有一位祖祖能夠拒絕如此像自己的一位後輩,瞧著這樣一張臉,定然是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
那曾經輝煌的,驚心動魄的,一去不複返的流金歲月。
倒不一定是對這臉的主人好,而是瞧著這張臉的份上。
“小樹,還沒開學呢,走走,二哥帶你去尖沙咀逛逛,來了香江,你們還沒有好好地走走吧。”
徐蒔樹“好,多謝二哥了。”
黑色的大門在幾人身後闔上,鐵門沉重,推起來有些沉,遠遠看去,就像一頭年邁的巨獸,緩緩地閉上了自己大張的嘴巴。
“嗬”鐵門闔上,悶悶的響。
太平山有飛鳥驚起,偶爾傳來幾聲噪鵑鳥的聲音,幽幽靜靜,山上的樹枝被搖動,張牙舞爪,在地上投下枯瘦如爪的影子。
香江,徐家彆墅。
徐衍站在一副畫下,雙手背負在身後,仰著頭看牆上的字畫。
要是徐蒔樹還在這裡,定然會發現,徐衍看的畫,正是他方才看的那一副。
隻見縹緲無垠的天際,一位身穿道袍,手持白羽扇的道人,寬袍擺擺,步伐堅定地抬腳往上走。
“送走了”徐衍沒有回頭,聲音沉沉。
“回老爺的話,派司機送回去了。”
徐衍轉頭,就見徐常德眉頭微微皺著,看著自己,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我主仆多年,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徐常德恭敬低頭,“老爺,常言都說,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爺您對蒔樹少爺另眼相待,我擔心清少爺他們會心中不平,做下糊塗事。”
“糊塗事”徐衍哈哈一笑,笑得胸腔震動。
不過轉眼間,他的臉一下就陰沉了下來,眼神銳利。
“他們要是有膽子動了那孩子,我就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衍對著子孫後代,照樣放下狠話。
想著香江富商的後裔中,已有好幾起兄弟鬩牆,黑。道暗殺的戲碼。
自古以來,從來都是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
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尚且爭得你死我活,更何況是徐蒔樹這樣從外頭帶回來的。
徐衍想了片刻,到底不敢自大冒險,吩咐了徐常德,往徐蒔樹身邊多放幾個保鏢,學校也是挑最好的。
“那徐平和陳玉梨呢”徐常德問道。
徐常德態度尋常,直接稱呼了徐平和陳玉梨的名字。
這段日子,因為徐蒔樹的容貌十分的像徐衍年輕時候,不誇張的說,那五官是一模一樣的,就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
徐家上下人心浮動,猜測徐平這一支血脈,是徐老爺子在白鷺灣的滄海遺珠。
徐常德卻知道,徐平和香江徐家,根本毫無血緣關係。
徐衍回頭看了他一眼。
隻一下,徐常德便像被巨獸盯住一樣,身子發僵,有巨大的陰影從頭上壓來。
那是簽了奴仆契,主人對奴仆絕對的壓製。
徐常德垂下了腦袋,打了個顫抖。
“主人,是我話多了。”
天地尊親師,不斬斷親緣,仙途何求。
他會像上千年時光中的每一次一樣,以金銀誘著徐平和陳玉梨,在主人正式歸位後,不留這身體的父母親緣。
每一回,徐常德都替徐衍以金銀相許,回報父母生恩。
至於這乍然暴富的父母,他們會如何的紙醉金迷,醉生夢死,再沾上一些不該沾的那就和他們沒關係了。
徐衍沒有動手,自然不會沾上孽。
這等小事,徐常德還要開口問,徐衍覺得受到了冒犯。
徐衍目光有些陰沉地看了徐常德一眼,聲音沙啞。
“這次便恕你一回,下次要是再問這些蠢話,我便剝了你的皮。”
“謝主人仁慈,小的記住了。”徐常德瑟縮了下,低聲應下。
徐常德退到一邊,彆墅這一片有下人來來往往,或清潔衛生,或除草澆花,各個穿著灰衣,神情麻木,有如傀儡。
雖然有許多的人,這一處的彆墅還是顯得格外的安靜。
徐衍轉過頭,視線重新落在牆壁上的那一副畫上。
隻見天梯周雲氤氳的浮雲漸漸成一張張人臉,人臉逐漸清晰。
凝神一看,這些臉赫然和徐蒔樹生得一樣。
不,不一定是徐蒔樹。
隻見他們生著同樣的五官,隻是發型不一樣,有古時的發髻,清時的長辮
最後,道袍擺擺,手持白羽扇的道人側了側臉,清俊疏朗,劍眉鳳目,鼻梁高挺。
隻一個側麵,便能看出,這道人和雲梯上的臉,分明是一般模樣。
徐衍伸手撫上道人的眉眼,布滿老人斑的手顫抖厲害,就連聲音都有著傷痛之意。
“山風有度,山風有度”
“這一世的我,能得償所願,再修長生道嗎”
“已經有許久許久,我未穿這一身道袍了。”
他渾濁的眼裡有著懷念,依稀好像還能見到自己行走山風之間,如仙似神,天下鄉民眼含熱烈的崇拜,尊敬地喚一聲有度道長的場景。
旁邊,徐常德恭敬地低下了頭,“這一次,定然不負主人期許。”
徐衍長長歎一口氣,他轉過頭,擺了擺手,吩咐徐常德。
“照顧好徐蒔樹。”
徐常德躬身應下。
就算徐衍不多交代,他也會照顧好徐蒔樹。
那是因為他知道,徐蒔樹和徐衍本就是一魂。
十數年前,徐衍以一縷善魂,再佐以徐家多年行善積累的功德,投的人胎。
如今徐衍壽元將近,自然要將徐蒔樹接回。
徐家子的名譽,名正言順,順順利利地接管香江的生意和富貴這些,都需要一一籌謀。
彆墅很安靜,徐衍轉過頭。
他又珍惜的摩挲了下道人踏天梯的畫作,視線落在自己長了斑的手,眉頭皺了皺。
不管看多少回,這樣凡夫俗子的身體,都讓他覺得厭惡。
下一刻,徐衍想起徐蒔樹那白皙的手,眼裡漾過道愉悅的光。
再耐心地等等,那具身體還小。
慢慢地來,不急。
芭蕉村。
雖然小娃娃都去學校讀書了,大人們該上班的也去上班,不過,正月十五的元宵佳節,大家夥兒還是很重視的。
一大早,村子裡便開始殺雞宰鴨。
大公雞尾巴留根雞毛,雞腳往肚子裡塞,頭向上,這樣上供起來,才顯得漂亮。
六裡鎮小學。
小江老師看著下頭的小蘿卜頭,瞅著他們各個屁股下像藏了釘子一樣,坐立不安,探頭所腦的往窗戶外頭瞧,就像向往自由的小小笨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都盼著過元宵節呢。
“叮鈴鈴,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潘垚瞧到,小蘿卜頭鬆一口氣,小江老師也鬆了口氣。
小江老師叉著腰,環看了大家幾眼,哼哼兩聲。
“好了,今兒元宵佳節,老師就不布置作業了,回家後,大家拎著小燈籠,熱熱鬨鬨地玩,下課”
“好耶”一聽沒有作業,小皮猴將桌子拍得砰砰響。
潘垚收拾著書包,江寶珠瞅著後頭拍桌子的幾個男生,哼哼兩聲,嘴皮一撩,吐出兩字,“幼稚”
潘垚
還好意思說彆人,剛剛這丫頭也拍了,還拍得特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