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偉瘮得慌,順著笑聲瞧去,就見張大旺蹲在地上,想到了什麼,笑得頗為暢快和得意。
江新偉
瘋了瘋了,顛趴一個
下一刻,就見張大旺停了笑聲,站起來一拍身上的塵土,嘴邊勾一道笑意。
“成,就砌在牆裡,也算給老板娘添磚蓋瓦了。”
審訊室。
“就這樣,我幫著把人砌牆裡了不過,”他一抬頭,神情激動,帶著手銬的手往桌子上一撐,金屬的手銬嘩嘩響。
“我真沒殺人,就幫著砌了牆。”
“可是我要是不砌,也不提這個意見,我怕我自己都保不住,你們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大旺哥有多嚇人,一身血糊糊,就跟瘋子一樣。”
李明亮幾人交換了視線,暗暗點了點頭。
“你繼續說。”又一杯清水給江新偉倒上。
江新偉喝了水,緊繃的精神放鬆了些許,繼續交代事情。
當下時候害怕,等到太陽初升,夜裡的恐懼便消退了幾分,隔了幾日後,那害怕的情緒越來越少,甚至,瞧著出手闊綽,呼朋喚友的張大旺,李明亮的貪念占了上風。
夜裡,他瞧著擱在桌上的金條,想的卻密碼箱裡滿滿當當的金條和鈔票。
憑什麼
憑什麼他隻分了這一根金條,他張大旺卻能得絕大多數的金和財
他盯梢,迷人的藥也是他尋來更甚至,將人砌到牆裡的也是他,衝洗地上和牆壁的汙濁也是他
臟活累活他都乾,夜夜還怕得厲害,腦海裡滿是那白襯衫灰馬甲小年輕的臉,喘氣的,倒在地上的,被砸爛的
還有那一副支離破碎的眼鏡。
就是白天,他也怕
怕公安破門,怕人拿手銬將他拷走
他冤啊人明明不是他殺的
幾番焦灼,幾番害怕,再瞧金條,他就看不上眼了。
付出和得到,明顯不成正比嘛
“我偷了密碼箱。”審訊室裡,江新偉笑得有幾分自得。
能不得意麼,從同行手下偷東西,那和普通百姓家裡偷東西,完全是倆碼子事。
簡直是虎口下偷肉
還真給他偷成功了
這是藝高人膽大,而且技高一籌。
江新偉得意。
上床鬼也得意。
它在江新偉的背後擠了擠豆兒眼,向控製它的人傳遞著自己的厲害。
小賊藝高人膽大,遇著它,不也得翻船了
不是它自吹自擂,它上床鬼往床上床下一躺,什麼都不用做,都能把人的膽子嚇破。
鬼有三技,一為迷,二為遮,三為嚇。
嚇人,它上、床鬼從來不含糊,技術是爐火純青的好
潘垚
“要是按照你這麼說,還是我最厲害。”
潘垚一咬曬得脆脆的紅薯乾,隔著千裡,不忘勸上、床鬼戒驕戒傲。
“喏,我就沒有驕傲,所以我成功笑到了最後。”
“你說你,那時嚇著人了,要是不托大,自己也離開了,也就不會這麼容易被我逮著了。”
“你倒好,就一個嚇人的本事,還敢在那兒繼續瞧熱鬨。你呀,以後得和我多學學,老話怎麼說來著勝不驕,敗不餒,心有驚雷而麵如潮平,不動聲色的厲害,這才是真的厲害,懂沒”
聽了一通勸,上、床鬼氣急,蓬蓬的發更加蓬蓬了。
那邊,江新偉麵上的得意才浮現片刻,轉而,那臉就垮了下去。
結合他如今還在做小賊這一事,李公安幾人交換了個眼色。
這密碼箱,說不得真出了什麼意外。
果然,下一刻聽江新偉道。
“東西丟了,大旺哥肯定得懷疑我,我哪裡敢將東西帶在身邊而且,那小眼鏡死得這樣慘,我也怕啊,這不,我聽了橋下算命算卦的人說了,山河有勢,大江滔滔,最是能衝那些不平之炁。”
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江新偉怕啊,他就去廟裡觀裡拜了,每個神仙都拜了過去,還尋了個符掛上。
不管有用沒用,心裡都當它有點用。
“我想了又想,哪哪都不好藏,畢竟是同行,我會的東西,他也會。”
“後來,瞧著密碼箱,我靈機一動,想到藏密碼箱的好地方,絕對是任誰都想不到”
那密碼箱是防水的,張大旺的父輩撐著船摸蜆子的,後來,他的父母不在了,船也沒人用,就荒在了河邊。
“我往箱子周圍墜了些石頭,這樣一來,箱子絕對不會浮上來,然後,我把它沉在水裡,再用麻繩連著小船下頭。”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能想到,他江新偉千辛萬苦地將密碼箱從張大旺那兒偷了出來,藏的地方居然是他張大旺家的船下。
他要能猜到想到尋到,自己就把自己的頭剁了助興
“可是它丟了啊”想想時隔半年,風聲過了後,自己去河邊搖小船,扯著輕飄飄的短繩上來時,看著空蕩蕩的繩子頭,春風吹過,心裡涼颼颼的,隻覺得這春寒,怎地這般的冷,冷到骨子裡去了。
審訊室裡,江新偉還心痛得不行。
如今,這事算下來也九年的時間了,他依舊心梗得厲害。
悲從中來,眼淚說來就來。
“我這辛苦忙活一場,最後落了個空,渾脫脫就叫花子唱大戲,窮開心了一場,也不知道拿箱子的金條和鈔票,最後是便宜了誰。”
“我、我、公安同誌,你們彆勸我,我心裡苦啊”
李明亮等人
他們也沒想勸。
芭蕉村裡,聽著熱鬨的潘垚笑得不行。
旁邊,周愛紅也恨聲道解氣兒,“該,這是大江有靈,不願意瞧著惡人得意。”
潘垚點頭附和,“財不進臟門,福不潤濁人,這倆人狗咬狗,一嘴毛,手腕粗的繩子能斷,確實有靈呢。”
說來,繩子能斷,說明那密碼箱上真沾了怨憎不平的炁息。
畢竟死得這樣慘。
山河有勢,江水滔滔,衝刷平淡著煞氣,順帶也將繩子衝斷了。
那廂,耳朵邊還有江新偉大聲吸鼻子的抽泣聲。
“我就是想起傷心事,一時控製不住,江這麼大,河水往大河大海流,繩子斷了,我尋都沒地方尋我我我,我恨不得拍醒自己這瞎聰明的腦袋”
“便宜了誰,到底便宜了誰啊”
要是密碼箱沒丟,有這潑天富貴,他至於如今還在兢兢業業麼,眼皮子也淺,見著一身皮衣就挪不動腿了。
江新偉悲憤。
他輕易不想這事,一想就心痛。
蓬頭鬼娃娃儘職,儘數將江新偉悲憤又不甘的呐喊收錄,芭蕉村裡,潘垚笑著笑著,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瞪圓。
等等
她好像這密碼箱最後便宜誰了。
顧菟當初去香江進貨,第一桶金哪裡來的
說來,它好像和自己提過這事。
它說,它聽了自己勸的話,外出去瞧大江大河,遊啊遊啊,正躊躇不知前路時,金蟾血脈讓它的鼻子靈敏,在大江中嗅到了金銀財炁。
“水底漾著個密碼箱,和石頭綁在一起,打開一瞧,裡頭都是鈔票和金條嘿,可香了,是錢的味道”
潘垚
我滴乖乖喲
原來,這個瓜,她不該喊媽媽一起吃,她得喊顧菟一起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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