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繆斯這麼有涵養、有素質、有主見、有覺悟、有城府的人都有些遭不住了。
說實話,當墨檀那‘九十萬’三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這位實力高出門口那幾位兩個級彆的暗影大師隻想給他來一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紅刀子再進紅刀子再出!
但是他終究還是平複了自己那顆激動的心,壓下了自己那隻顫抖的手。
不能冒險!至少在這會兒還不能冒險……
要知道他此時不僅不知道墨檀的實力,也完全沒有看清楚對方將那隻小匣子藏在哪裡,不但沒把握擊殺對方,而且就連成功後能否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是未知數!
【所以,不能冒險!】
原本因為憤怒與焦躁而站起身來的繆斯長長地出了口氣,隨後又慢慢坐了下來,從圓桌下層的托盤上拿起了一隻水晶杯,衝墨檀抬了抬手:“能來一杯麼?”
“嗬,聰明人~”墨檀咧嘴一笑,眼中那無機質的混亂後閃過一絲詫異,隨後便將手中那半瓶酒放到了繆斯麵前:“不怕我在這裡麵做過什麼手腳的話,就自便吧。”
繆斯拿起酒瓶將身前的杯子倒滿,對墨檀舉杯示意:“如果你往裡加料的動作能快到讓我一點都察覺不到,那麼你想取我性命也就用不著下毒這麼麻煩了,不是麼?”
“所以我對你做出了‘聰明人’這一高度肯定。”墨檀悠悠地說道:“並且提高了一點兒對你的評價,二流吧,繆斯先生。”
繆斯聳了聳肩,將杯中那嫣紅的酒液一飲而儘,忽然笑道:“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哦?”墨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俯身盯著繆斯的雙眼,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剛才想要跟我動手呢~”
他沒法感覺不到,要知道僅僅隻是繆斯剛才那幾秒鐘無意間泄露而出的殺氣就讓墨檀掉了一小半體能值,儘管‘裝辶’這個概念在NPC和玩家眼中都一樣,但是殺意與威壓這種東西可是很嚴謹的。
實力低微的墨檀隻能給人帶來心理壓力,而繆斯的殺意卻能夠讓實力弱小的玩家體能值仿佛開閘般地往下掉。
係統是公正的。
但這份公正卻並沒有讓局勢有所改變,因為墨檀在承受著繆斯的殺氣時儘管渾身都不舒服,但他的表情和身形卻都沒有絲毫變化,而繆斯的目光雖然毒辣,但在沒有辦法觀測數據的情況下卻是無法從前者身上看出絲毫異樣。
“你到底是什麼人?”
繆斯的聲音變得有些冷,這並不是因為他想暴起傷人或是撕破臉皮,隻是這位盜賊公會實質上的掌控者卸下了偽裝而已,之前那令人感到如浴春風的假象此時此刻已經無需維持,那些掩飾在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墨檀依然隻是玩世不恭地笑著:“那就說來話長了,不過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最適合我的身份應該是一件貴重物品的擁有者,而那個東西……你們想要。”
“是的。”繆斯沉聲道:“所以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有關於這隻密封匣……”
“不用了。”墨檀卻是擺了擺手,打斷了繆斯後就轉身向自己椅子後麵的休息室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我這人一向品性純良、性格耿直,所以……”
他頓住了腳步,誇張地張開了手臂:“談判破裂,今天就到這裡。”
然後便走進了那扇半掩著門的休息室。
繆斯則是連忙站起身來追了進去,結果……
人沒了。
僅僅隻是讓對方離開自己視線不到2秒鐘的功夫,那人竟然就這麼活生生地消失了!
“這不可能!”看著空蕩蕩的休息室,繆斯有些難以置信地驚呼道:“不可能!”
並不算大的空間足以讓他掃一眼就一覽無餘,而這間休息室是出在11號客房最角落的位置,裡麵沒有半扇窗戶……
沒有窗戶、沒有後門、沒有死角、沒有任何理論上能夠成立的藏身之處,就連換氣都是通過魔法陣來完成的。
繆斯無法想象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高階空間係法師也不可能在僅僅兩秒鐘的時間內瞬間轉移,就算是事先將法術銘刻在卷軸或者高階附魔物品上也絕對會暴露出相對違和的魔力波動與空間的扭曲感,但這兩點繆斯卻是完全沒有感覺得到。
【這不可能!】
“血鏈、花蛇、葉隱、針蒺!”繆斯衝自己守在門外的幾位同伴大聲叫道:“快點進來!”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腳邊的一張紙條,上麵的字跡清秀而張揚……
【麻煩收起你那一臉癡呆的傻相。】
這是繆斯展開紙條後所看到的第一句話。
他皺了皺眉,繼續往下看了下去。
【你是一個還算聰明的家夥,至少比起門外那些不入流的貨色來得聰明一些,所以之前說好的一百萬我決定給你打個折扣,當然,折扣的尺度我打算大方地交給你,也就是說,想要用多少錢買下這隻匣子,全憑你自己決定。】
‘你們幾個,堵住門口,以最快的速度檢查這間休息室!’繆斯看到這裡時忽然抬手攔住了自己身後的幾位同僚,然後滿頭大汗地繼續看了下去。
【無需驚訝,這個世界上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義務與心情為庸才做科普,所以,現在開始說正事……】
【我現在將主動權交給你,機會隻有一次,明天午夜,黑塔城北門,你可以隨便找哪個信得過的人去哪裡找我,帶上你覺得合適的金額來換那隻其實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的破匣子。】
【前提是那份金額可讓我滿意,彆忘了我說過,機會隻有一次,所以如果你沒有把握住,我將立刻毀掉那個匣子。】
【沒有人能阻止我,無論是弄壞什麼東西,還是離開這個貧瘠的鄉下,你自己考慮吧,要是達不到‘令我滿意’的程度就糟糕了,不是麼?】
【順便一提,之前說的塞爾達傳說是逗你玩的。】
就這些……
紙條上的內容一共就隻有這些而已。
但這依然無法讓繆斯麵罩下那鐵青的臉色有所緩和。
【可怕。】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詞彙。
剛才沒有動手絕對是明智之舉!
要知道繆斯還從來沒見過能強大到一眨眼便消失在自己麵前的盜賊,更何況是在一個原則上根本沒有其它出口的房間中,更更何況他還在那最多三秒鐘內留下這麼一張紙條!
“繆斯老大,我這邊沒有任何發現。”在休息室仔細轉了一圈的血鏈沉聲道:“沒有發現任何任何捷徑和能藏人的地方。”花蛇聳肩。
“那個家夥到底是怎麼出去的?!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範疇!”葉隱的聲音也從空氣中傳來。
“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針蒺砸了咂嘴,有些後怕地向繆斯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後者搖了搖自己那看不清麵貌的頭部,盯著手中的紙條微微搖頭:“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一點事肯定的,那就是我們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最好不要去得罪那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