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五?”
已經置身於一片朧光中的紅九呆呆地看著麵前那具無頭屍體軟倒在地,看著那在半空中飛散的鮮血被‘自己’蒸發,看著那道款款走來的窈窕女子,在旁人看來唯獨沒有失焦的金色雙眸瞬間充血,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而在尖叫過後接踵而至的,就是在頃刻間將禮堂內那些已經被打殘的血神信徒直接震斃、讓除了公正之神信徒外的所有人全都口鼻流血的磅礴威儀。
神眸震怒,雖非神恨,但似神罰。
然而就在幾乎所有人都心頭一緊、頭昏眼花、七葷八素的時候,那個直接爆掉了紅五的腦袋,讓紅九直接失控的罪魁禍首——終末大司教【噬血】西麗烏斯卻完全不受影響似的繼續緩步走向紅五,毫不避諱地注視著後者的雙眼,嘴角帶著惑人的微笑。
“怎麼說呢……”
隻見她貝齒輕啟,語態輕柔地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跟公正教派沒什麼緣分,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呀,瞧瞧,這剛擺平了一個會領域的,又來了個有神眸的,紅五這家夥……竟然連這種事都瞞著不說,真是枉費了我那麼器重他。”
“你!”
悲痛欲絕卻無法留下哪怕半滴眼淚,紅九瞪著那雙並不屬於自己的眼眸,飽含恨意地向西麗烏斯發出了自己最強的攻勢,有著半步史詩水準的【公正劍裁】整整十七連發。
不僅如此,在神眸的加持下,紅九的公正神術非但一出手就被消除掉了一切雜質,而且其效果也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加強,以至於那十七發原本就有半步史詩的暗金劍影被硬生生推到了無限接近於史詩的水準,甚至在單論破壞力的情況下已經不遜色於尋常史詩階神術了。
很顯然,儘管紅五在墨檀和凱文眼中都是死不足惜的反派角色,但在紅九心裡,這個從小就很照顧自己,宛如親人般的前輩有著非常、非常、非常特殊的地位,尤其是在大裁判所這種彙集著聖教聯合九成以上陰暗麵的地方,兩人間的牽絆甚至還要超過尋常父女。
所以哪怕紅九願意拚命阻止在她看來‘犯了錯誤’的紅五,但當後者被西麗烏斯毫不猶豫地殺掉後,少女依然陷入了難以遏製的狂怒,不似奪妻之恨,卻勝殺父之仇。
隻可惜,作為四個大裁判所成員背叛聖教聯合的根源,眼下這一幕的締造者,西麗烏斯的實力卻遠非紅九可比,而後者唯一的優勢,即她那雙就連尋常史詩階強者也會受到壓製的眼眸,竟然莫名其妙地沒有對西麗烏斯產生半點效果。
“真可惜~”
西麗烏斯一邊隨手甩出道道淩厲的血芒抵消著那些暗金劍影,一邊輕笑道:“作為神眸的擁有者,如果換彆人當對手,哪怕是與我實力相當的史詩強者,隻要你抱著玉碎之心也未必沒有機會以下克上,但是很抱歉……對於終末大司教來說,莫說你隻擁有一雙神眸投影,就算公正之神親臨,我也不會被祂的氣勢壓製住哪怕一絲一毫!”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
而原本就因為從小就在裁判所長大以至於精神不太穩定的紅九已經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了,被紅五之死刺激到幾乎神誌不清的她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用儘渾身解數將麵前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然而此時此刻已經快要步入尾聲【公正劍裁】已經是她最強的神術了,隨便哪個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果這一連串宛如怒濤般的攻勢都沒辦法對西麗烏斯造成有效殺傷,那麼哪怕紅九能夠把攻勢延續下去,多半也不會再有什麼更好的效果了。
凱文就是那個明眼人,所以他在紅九幾乎失去理智的同時便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大家都吃棗藥丸,於是立刻將目光投向那個在不久前無論是敵方還是友方都會下意識避開的角落,希望那個始終牽製著西麗烏斯的家夥隻是不小心走了個神把對方放跑了,而非……
“臥槽!”
半秒鐘後,剛好趕上煙塵散去的凱文當時就愣住了,儘管距離較遠,但視力還算不錯的他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泰凱斯的蹤跡——
隻見那個除了半步史詩外似乎還有彆的底牌,一直在拚命牽製著西麗烏斯的年輕騎士此時此刻正軟軟地靠在牆上,除了一道血淋淋的、從肩膀延伸到小腹的巨大傷口外,他身上還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數十道傷痕,不僅如此,他四肢雖然還勉強連在身子上,但除了右臂之外,其左臂與雙腿全都詭異地向外彎曲了近一百二十度,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硬生生折斷的。
此時此刻,倒在一片血泊中,背後那片牆幾乎被染紅了兩個平方米的泰凱斯雖然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卻還是微抬著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西麗烏斯的方向,並在凱文發現他後拚命眨了眨眼,那隻相對完好的右手還抽了兩下,似乎是在……
【叫我過去?】
被紅九擋在身後的凱文皺了皺眉,低聲嘟囔了一句:“我他媽與其過去找你這個半死不活的家夥,還不如直接過去給那個好像也半死不活的半龍人補一刀,這樣大家就都解脫了!”
說罷,他便悄悄站起身來,剛往墨檀倒下的方向邁了一步,紅九就在神眸與過渡催發神力的雙重負荷下猛噴了一口血……然後繼續拚命向不緊不慢走向這邊的西麗烏斯進行既無意義也無價值的高階神術轟炸。
沒錯,是高階神術轟炸,儘管在神眸加持下的神術依然有半步史詩水準,但伴隨著紅九承受的負荷越來越大,其整體質量卻已經開始不可逆轉的下滑。
那雙神眸並沒有給予紅九神跡,反而正在逐步蠶食她的存在,剝奪她的生命。
這是未被神眷顧卻得到了過量神恩者的末路,是不會受哪怕神明本尊意誌轉移的自然現象。
無可避,亦無可逃。
【到底要怎樣啊可惡……】
頓住腳步的凱文發現泰凱斯看上去似乎愈發急切了,隻見那個幾乎已經九成死的男人拚命地衝自己抽搐著,眼睛瞪得有銅鈴般大,甚至還頻頻轉向紅九的方向,讓正準備給墨檀補刀的凱文煩得要死。
“淦!”
最終,低聲罵了一句的凱文還是轉過身子,收起了手中那柄看起來頗為惹眼的新武器【鈍劍·光明】,壓低身體重心儘量隱蔽地向泰凱斯所在的角落跑去,儘管禮堂中的邪教徒已經被乾掉了不少,但在西麗烏斯依然活蹦亂跳的前提下,凱文很清楚自己隻要稍有疏忽就是被人家秒掉的結果。
【所以我到底為什麼不去給那家夥補刀結束比賽啊!!!】
一邊在心底如此咆哮著,凱文一邊無聲地加快了速度。
令人欣慰的是,或許是神眸已經徹底失去了控製的紅九太過惹眼,正與其對峙的西麗烏斯並未注意到凱文這個實力不濟的家夥從不遠處溜了過去,還真就讓他悄悄地摸到了泰凱斯旁邊。
而抵達了目的地的凱文才發現,泰凱斯這哪是死了九成,根本就是隻剩下一口氣吊著了。
離近了觀察才發現,泰凱斯身上的傷勢要遠比剛才遠望時嚴重,拋開其渾身上下近百道傷口不說,光是骨折的地方就有超過五十處,這明顯已經超過了搏殺的範圍,說是虐殺還差不多。
很顯然,在被西麗烏斯徹底壓製住後,泰凱斯經曆了很長一段地獄般的折磨,而且還被前者故意留下了半口氣在這裡忍受痛苦,對於凱文來說,這種程度的身體就算換自己這種有感官保護係統的玩家都會因為扛不住而瞬間掉線,而泰凱斯卻非但沒有做出什麼痛苦的模樣,甚至還在自己跑過來時咧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需要我給你主持個簡易版本的臨終祈禱嗎?”
見到如此慘狀,凱文心底那點原地最終還是不受控製地消散了,蹲在泰凱斯身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可是曙光教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