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有些失落,因為他並未從那雙宛若深淵般的黑眸中捕捉到哪怕半點痛苦、掙紮或難言之隱。
正如拯救不需要理由一樣。
為惡,同樣也不需要借口。
……
【如果我以後再去當吟遊詩人的話,肯定泡不到妞了吧……】
這是燼在昏迷前最後一個想法。
而隻過了不到萬分之一秒的時間,他便重新恢複了意識。
地點同樣是龍塚內波什·伽隆的獨立墓室,背景同樣是那如幕布般墨色,唯一的區彆在於,之前承載兩人的巨龍屍骸,變成了一片如水般翻湧著陣陣漣漪的平麵。
“我剛才似乎經曆了一場精神上的強暴。”
燼稍微掙紮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能很好地控製身體後便索性盤腿坐在了原地,捂著自己的額頭咬牙道:“真是糟透了,不知道我兒子在跟人家簽血契時會不會也這麼慘……”
依然坐在看起來非常不舒適的黑色石椅上,墨淡淡地回答道:“這是僅屬於你的殊榮。”
“榮幸之至,罪王陛下。”
燼冷笑了一聲,緊接著冷笑便成為了苦笑:“所以說,我從現在開始就算是你的坐騎了?”
墨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現階段的話,你的存在有些太招搖了,在交通工具方麵的性價比並不高。”
“……”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人從‘坐騎’角度嫌棄的燼一時語塞,緩了好一會兒才眯起雙眼,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這兩次加起來,你還真是給我共享了不少有趣的記憶呢,沙文帝國那邊是怎麼回事?”
“一個開始。”
“需要我幫忙嗎?”
“你有更重要的事做。”
“上次是適應力量,這次是適應身體?”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著手浸染這座偉大的龍塚了。”
“我明白了,看來你需要一支巨龍軍團。”
“多久?”
“兩年,但如果以波什·伽隆的名義,這個過程會大幅度縮短,具體短到什麼程度,要看我跟現在這具身體融合的怎麼樣了。”
“可以。”
“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嗎?”
燼撐著膝蓋站起身來,一邊小心翼翼地活動著自己的身體,一邊隨口問道:“你唯一忌憚的對象,我的恩人天柱山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據我了解到的,憑你之前的行事風格,完全可以再爭取個十幾年的發展空間。”
墨搖了搖頭,目光仿佛投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做不到的。”
“為什麼?”
生前就是喜歡動輒搞搞百年計劃的長生種統治者,死後更是度過了無比悠久的歲月,對時間並不敏感的燼好奇道:“藏不住?”
“該開始了。”
墨並沒有回答燼的問題,而是平靜地說道:“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了。”
“隨便吧,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
燼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又問道:“所以說,我們下次聯係的時間,就是我成功侵染了這座龍塚裡的其他巨龍後?”
“或許是。”
墨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而他的身體,則在說完這句話後開始緩緩消散,與此同時,燼立刻感覺到自己體內那源源不斷,仿佛隨時都可以突破史詩瓶頸的力量轉瞬間便如開了閘一般決堤而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飛快地流逝著。
他知道,這是王的意誌即將離開【影子】的征兆。
然後——
“最後一個問題。”
燼在對方的身形幾乎失去了輪廓,馬上就要徹底化為影子以‘找到出口’這種傳統方式之外的手段離開前高聲喊了一句,叫停了【罪之影】的消散過程。
“你剛才說,‘罪’是無法衍生出意誌的,或許波什·伽隆的身體可以誕生出‘靈’,但長期承載你意誌與力量的【罪之影】卻隻能是一片絕對荒蕪,無法滋生任何靈性與生命的荒蕪。”
燼死死地注視著對方那已經失真的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那麼,你又是什麼?”
“……”
“你並不是罪,因為罪無法誕生意誌,而你卻並不隻是一個單純的符號。”
“……”
“但你又是罪,因為你的意誌,即是罪的意誌,你的目光,即是罪的延伸,你的話語,即是罪的詮釋。”
“……”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
……
良久之後,燼終於在對方徹底消散前得到了回答,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敷衍,但卻足以讓煌燼罪龍安靜下來的回答——
“你們的王。”
第兩千四百零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