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PM21:18
奧尼克城,中央行政區,前城主邸一層會客室
“那個……”
陰天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對旁邊正在獨酌汽水的暗精靈低聲問道:“讓小問秋一個人跑出去玩,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
季曉島搖了搖頭,隨口說道:“整座奧尼克城也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除了我們之外,現在也隻有墨在這裡而已。”
【我就是擔心小問秋撞到那位啊!】
陰天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是沒好意思對旁邊這兩位均與罪王關係匪淺的女士說出心裡話,隻是一邊露出了有些勉強的微笑,一邊拚命給在工坊偷閒的大小姐發消息尋求意見。
‘哦。’
而加雯的回複也是如此言簡意賅,主打一個不負責任。
“我,我果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因為並未得到直接指示,默認為自己對如何照顧問秋擁有一定自主權的陰天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正色道:“我還是去把小問秋叫回來吧,那孩子雖然懂事,但這裡畢竟是……是墨先生的住所,萬一她不小心衝撞到了那位……”
“那也挺好的。”
季曉島卻是罕見地輕笑了一聲,隨即便擺手讓陰天重新坐下,淡淡地說道:“總之,我建議你還是彆白費功夫了。”
陰天愣了一下,懵道:“什麼白費功夫?”
“你找不到她的。”
不知什麼時候把汽水換成了麥酒的朵拉笑了笑,解釋道:“說來慚愧,就在剛剛那孩子推門離開後的瞬間,我就再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誒?”
陰天眨了眨眼,有些後怕地說道:“會不會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掉線了?我早些時候還聽小姐和梅林大師說過呢,小問秋她……”
“應該不是。”
朵拉再次搖了搖頭,聳肩道:“因為她那份存在感徹底消失在我的感知中時,人還沒有徹底離開我的視線呢。”
季曉島瞥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陰天,悠悠地說道:“彆忘了,那孩子可是一直都沒掉出過排行榜首頁,如果她真的想要自己獨自玩一會兒,就算是我恐怕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找到她。”
陰天點了點頭,隨即便在重新坐回去後不安地絞起手指,表情忐忑地說道:“那……那要是小問秋在玩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了……”
“遇不到的。”
季曉島一邊說著,一邊嚴肅地用胳膊在身前打了個叉阻止了朵拉遞過來的‘淑女烈酒’,心有餘悸地抿了一口令人安心的汽水——
“如果墨不想讓小問秋遇到,那麼他們兩個就不會遇到。”
……
“誒?”
片刻之後,已經溜達到了三樓,卻在短短幾分鐘內連續好幾次回到了樓梯處的女孩撓了撓頭,有些好奇地嘟囔道:“問秋迷路了嗎?!”
很顯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怎麼拐都會出現在來時的樓梯前屬於正常情況,畢竟在抵達奧尼克城前與加赫雷斯一起旅行的日子中,女孩早已證明了自己的方向感簡直不要太準,所以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的‘迷路’就顯得有些過於突兀了。
而問秋又並不是一個知難而退的女孩,所以就算知道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她依然沒有乖乖下樓回到大姐姐們身邊,而是在短暫地遲疑後搓了搓小手,在自己麵前憑空召喚出了兩隻骷髏兵。
與伊冬之流不同,儘管問秋同樣不擅長【控骨】專精,但她召喚出來的骷髏兵除了沒有外骨骼裝甲這種逆天配件之外,其質量完全不比絕塵天平的嚴選骨頭架子差。
要知道,雖然當事人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情願,但在【控骨】領域,絕塵天平確實是玩家亡靈法師中獨一檔的存在,所以由此可見問秋雖然側重【瘟疫】領域,但卻並不是一個偏科的孩子。
於是,當兩隻骷髏分彆消失在走廊兩頭,並在下一秒仿佛被深淵吞噬了一般徹底失去了與女孩的聯係後,她依然沒有氣餒,而是嘟嘟囔囔地蹲在地上,劃破了自己的食指進行了一場小型‘獻祭’,召喚出了數隻與自己心意相通的‘血靈’,令其四散飛出——
然而就算問秋幾乎完全共享了這些血靈的視角,卻依然在它們離開‘視線’後與其斷了聯係,她甚至連走廊儘頭的拐角後有什麼都沒看清,就在短暫地黑暗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視角。
“嗚!”
女孩有些不甘心地輕咬下唇,卻並沒有放出那些威力難以掌控,可能會讓大姐姐們正在吃的點心發黴,或者弄臟地毯的瘟疫,而是眼淚汪汪地扁著小嘴邁開腳步,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任性地向前走去,並在數次拐回原地後委屈地哭起了鼻子。
“……”
然後,伴隨著一聲宛若幻覺般的輕歎在深處響起,女孩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於是,立刻忘記了委屈的她便小跑了起來,哪怕因為身體協調能力並不是太好而不小心摔了個大馬趴,依然有些狼狽地追逐著那抹陌生而熟悉的氣息。
而這次,她並沒有不知道第多少次轉回原地,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間半掩著門的房間前,並在快步衝進去後看到了——
“黑梵哥哥!”
仿佛一顆可愛的炮彈般直挺挺地撞進了對方懷裡,將小臉埋在對方胸口處的問秋毫不猶豫地叫出了這四個字。
“這樣看來,放你過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呢……”
被稱為‘黑梵哥哥’的人淡淡地如此說了一句,下一秒,宛若錯覺般虛無空幻的墨色火焰便以兩人為中心擴散了出去,將這間書房徹底包裹在一層沒有任何人能夠從外部進行觀測或窺探的結界中。
【固有結界·罪域XXVII——漫無止境的狂夜】
“嗯?”
問秋有些茫然地轉頭環視了一圈四周,並在沒能發現什麼異樣後仰起小臉看著麵前這位正單手抱著自己的男子,笑嘻嘻地說道:“好久不見啦,黑梵哥哥,你是誰呀?”
墨俯身將女孩放回地麵,注視著對方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輕聲道:“你既然都已經叫出了‘黑梵’這個名字,為什麼又要問我是誰呢?”
“因為問秋隻是小孩子,又不是小笨蛋!”
女孩皺了皺鼻子,嬌憨可愛地說道:“你是黑梵哥哥,但你肯定不是黑梵哥哥,嗚,怎麼好像哪裡怪怪的……所以黑梵哥哥你怎麼了?是病了麼?”
“或許吧。”
墨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隨即便抬起手來,摘下了在女孩麵前儼然已經毫無意義的麵具【封罪】,露出了他那張與‘黑梵’、‘墨檀’一模一樣的臉,垂眸對問秋笑道:“這確實稱不上是一種愉快的體感。”
後者歪了歪腦袋,好奇道:“黑梵哥哥在說什麼?”
“沒什麼。”
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稱為【罪王】,此時此刻卻仿佛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青年般站在女孩麵前,神情有些淡漠的墨搖了搖頭:“原本還覺得之所以會被那家夥看穿,是因為她異常者的身份,現在想來,我大抵是高估那所謂的陰陽術了……”
幾乎是在被問秋一眼看穿了身份的瞬間,墨便意識到了穀小樂跟問秋是‘一樣’的。
說得再明白點,就是穀小樂與她的侍魂能看穿‘默’是‘墨檀’,與問秋能看穿麵前的自己是‘黑梵哥哥’是‘一樣’的,而考慮到女孩在現實中顯然沒有如【邊緣人】、【陰陽師】、【靈媒】般難以置評的身份,前者那份常理難以解釋的眼力,多半與那些同樣用常理難以解釋的身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