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要一起嗎?”
不緊不慢地把剛剛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墨檀笑盈盈地看著麵色呆滯的霍格爾,眼中滿是愉悅與狡黠。
“你在開什麼玩笑……”
終於,在沉默了半晌後,重新找回了冷靜的聖騎士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注視著麵前這位欺詐者與背叛者,沉聲道:“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取得我的信任?你有什麼資格大放厥詞,對我們提出如此荒謬的邀請?”
墨檀卻是輕笑了一聲,語氣輕快地說道:“還請不要會錯意了,親愛的霍格爾統領,雖然我確實對你發出了邀請,但無論你和你的東征軍最終做出何種決定,我都會表示絕對的理解、尊重與認同,所以還請不要自我意識過剩,自作主張地認為我很需要你們這幫神棍。”
“哼。”
但霍格爾終究是東征軍的精英,其心智在這無數年來更是被錘煉得堅如磐石,自然不可能輕易被這種空有攻擊性的垃圾話刺激到,所以他隻是冷冷地注視著墨檀,並沒有再發表任何言論與看法。
畢竟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問,另一位當事人也必然會想要把事情搞個清楚。
“那麼,檀莫先生。”
果不其然,見霍格爾陷入了沉默,兵主立刻轉頭看向旁邊保持著愉快笑意的不速之客,紳士且得體地問道:“如果可以的話,能稍微說明一下您剛剛那番話嗎?如你所見,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看得出來,你們兩邊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簡單打量了一番四周後,墨檀懶洋洋地附和了一句,隨即便難得一點圈子都沒繞,從善如流地直接開始了說明:“那我就長話短說吧,雖然之前隻‘接管’了這個夢境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但就算如此,我依然得到了不少擁有的情報,而其中至關重要的,就是我注意到,當這個固有結界的規模縮小到一定程度,且強度提高到一定程度後,它的穩定性和可控性就會極大幅度提升。”
兵主微微頷首,又問道:“所以呢?”
墨檀露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八顆牙的微笑:“所以我就在與兩位友好討論了一番後決定改變原計劃,雖然忘討論了,但友好這方麵我自認為還是誠意拉滿的。”
“……”
雖然信仰的血神並非守序側或善良側的神祇,但性格剛正不阿、有責任有擔當的霍格爾可謂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強忍著沒有冷哼出來。
“原來如此。”
而兵主這塊老到已經無法追溯年份的老薑就要從容多了,聞言立刻點頭道:“那是自然,無論過程如何,至少從結果上看,檀莫先生你確實為我們這些被困在這裡的人完成了夙願,給予了每個人平等的解脫。”
“但這種事我也能做到。”
霍格爾麵色不善地瞪視著墨檀,沉聲道:“而你,卻並沒有像你承諾的那樣,給予我的夥伴們一個隻有你才能做到的,毫無痛苦的終結。”
“是啊,我失約了。”
墨檀打了個哈欠,挑眉道:“你能怎麼著?撲過來咬我蛋嗎?”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亦未聽過如此粗鄙惡俗之語的霍格爾:“……”
“聽好了,夥計,我不是什麼慈善家,也沒有義務無償幫你們從天知道多少年的折磨中解脫出來。”
墨檀陰險地一邊爬上道德製高點,一邊將自己之前出爾反爾的卑鄙行徑直接帶過,然後不等霍格爾開口就用更快的語速、更沉的語氣正色道:“如果你仔細思考一下,就會立刻意識到至少從【黃昏之鴉東征軍】的角度來看,自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因為那件你們最擔心的事,那樁你們背負了漫長歲月的責任——大陸範圍內最後一支滅神會殘黨,已經注定會沉淪在這場終夢裡,再也無法出去興風作浪了。”
霍格爾麵色冷峻地看著墨檀,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隻是平靜地等待著後者的下文。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最後一個滅神會的戰士也被兩個東征軍的神職者聯手鎮壓,被光矢釘死在木樁上,停止了呼吸。
“乾的漂亮~”
墨檀立刻為兩位奮戰到最後的東征軍戰士送上掌聲,莞爾道:“你們完成任務了,夥計們,現在,去追求你們夢寐以求的解脫,趕緊把自己弄死吧。”
分彆出身於曙光教派與豐饒教派的兩名神官並沒有理會墨檀,隻是轉頭看向霍格爾,分彆向後者行了個自家教派的告彆禮。
“兩位辛苦了。”
霍格爾也露出了暖心的微笑,莞爾道:“如果不介意我忘記你們名字的話,去休息吧。”
“……”
“……”
早已遍體鱗傷的兩人並沒有說話,隻是同時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最後一次向麵前這位自從【虛飾終夢】完成後從未休息過哪怕一個瞬間,彆說記住誰的名字了,就連能維持自己不墮入瘋狂就已經拚儘全力的最高統帥俯身行禮。
然後,兩位親如姐妹的女神官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在擁抱彼此的同時用神力震碎了對方的心臟,嘴角帶著安詳的笑意緩緩軟倒在地。
至此——
除兵主及弑神五獸體外,【滅神會】殘黨總計一千七百六十人;
除霍格爾外,【黃昏之鴉東征軍】殘部總計兩千五百三十五人;
皆儘陣亡。
“而且暫時沒辦法重新被喚醒了喲。”
在霍格爾和兵主都因為戰場重歸‘安靜’而陷入沉默時,墨檀卻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嬉皮笑臉地如此說了一句。
“什麼!?”
【原來如此。】
與此同時,滅神會與東征軍的領袖則同時猛地轉頭看向墨檀,前者更是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