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讓人望而生畏的長刀被他死死握住,舉過頭頂。
下劈。
飛雪的夜幕下,閃耀的刀劍之中似乎劃過了一道刺目的閃電。
“當!”
清晰而劇烈的撞擊聲在空中遠遠的傳了出去。
燃火抬起了手。
一把看上去無比纖細的長劍被她緊緊的握在手裡,無比堅硬鋒銳的劍鋒舉過頭頂,死死的擋住了王逍下劈的刀鋒。
閃耀的劍光與刀光刹那消失。
一圈肉眼可見的透明衝擊波扭曲了附近的空氣,在夜空之下瘋狂的蔓延了出去,兩人第一次碰撞的力量直接從空中貫入地表,附近上百米的山林完全崩碎,地麵開裂,公路之上一片狼藉。
鮮血從兩人嘴角同時流淌下來。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兩人的第一次碰撞。
李天瀾的眼神再次恍惚了一瞬。
他認出了燃火手中的那把劍。
代號蟬鳴。
這是輪回宮主的劍。
論材質,論鍛造工藝,論曆史底蘊,蟬鳴比不上北海王氏的那把聽海,比不上曾屬於夏至如今卻被皇甫秋水握在手裡的秋水,也比不上此時王逍遙手中的那把名刀千古,但融合了十多種特殊合金並且以特殊手法鍛造的蟬鳴同樣接近了冷兵器的巔峰。
李天瀾看著這把劍,眼神幽深,沉默不語。
直升機向前衝刺。
感受著身後的刀光,江上雨整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陛下?”
觀看著身後戰局的莫萊德第一時間轉過身來,看著江上雨,語氣有些疑惑。
這一刻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江上雨的氣息變化。
“沒事。”
江上雨突然笑了笑,不在往後看,平靜道“我們直接飛過去。”
直升機全速向前。
距離帝兵山已經不到一公裡的距離。
山上的燈火,好好殿堂,整齊排列的人群清晰可見。
王聖宵和李天瀾站在空中,看著越來越近的直升機。
“聽說你在北海剛剛上岸的時候受到的歡迎儀式有些特彆?”
王聖宵眯著眼睛,輕聲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中帶著十足的狠辣。
李天瀾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秋水那漫天炮火毫不停歇的歡迎儀式,確實很特彆。
“真巧。”
王聖宵繼續開口道“我這裡同樣也有一個很特彆的歡迎儀式要送給他們。”
直升機飛了過來。
六百米。
王聖宵表情冷漠的抬起了手掌。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直升機內,所有人緊張的視線中,王聖宵的笑容陡然變得無比殘忍。
他的手掌狠狠落下。
帝兵山的上空一片安靜。
風平浪靜。
什麼都沒發生。
是……什麼!都!他媽的!沒發生!
沒有炮火。
一點都沒有。
是什麼都沒有!
王聖宵的笑容陡然僵硬在臉上,那一瞬間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為微妙,說不上是驚恐憤怒,隻是帶著一抹有些恍惚的錯愕。
兩百米。
直升機飛了過來。
帝兵山所有的武器係統都保持在沉默狀態。
帝兵山上突然安靜的無比可怕。
王聖宵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他想起如今操控著帝兵山所有武器係統的吳輕武離開時的背影。
吳輕武。
吳輕武?!
怎麼可能?!
王聖宵僵硬在空中,一時間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哪有什麼絕對的忠誠?”
李天瀾眯了眯眼睛,聲音平淡的開口道。
一百米。
直升機停頓了一瞬。
隨即近二十道身影直接從機艙裡跳了下來。
江上雨在最前方。
幾位無敵境略微靠後。
在後麵,則是聯合勢力中最強的十多位半步無敵境高手。
所有人在落地的瞬間直接向著山頂衝鋒。
一片磅礴渾厚的領域在山腳下瘋狂的擴張,一路向上推進。
無比安靜的詭異氣氛中,聯合勢力的一眾高手依舊保持著謹慎,這一點從他們在山腳下落地就完全可以看出來。
王聖宵終於回過神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一直到江上雨等人開始朝著山頂位置衝刺的時候,他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你很憤怒?”
李天瀾問了一句。
“不。”
王聖宵搖了搖頭,他的眼神有些悲哀“隻是覺得很失望。”
吳輕武……
北海王氏所有武器係統的總負責人。
王天縱最好的朋友。
王聖宵小時候差一點就成了他乾爹的那個人。
在帝兵山最為危急的時候,竟然背叛了帝兵山。
這算什麼?
哪怕現在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王聖宵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能把他抓住來麼?”
李天瀾問道。
王聖宵苦笑著搖了搖頭“帝兵山的總控室有著極為誇張的防衛係統,因為要操控所有的武器係統,所以操控者的安全是必須要得到保障的,這也可以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讓他不用受到外界的威脅。即便是我,想要打開總控室的門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總控室有一條可以直接通往地下避難所的密道,避難所內有地鐵專線,可以直接離開帝兵山,吳輕武如果想要背叛,他肯定修改了武器係統的啟動密碼,等我們進入總控製,破譯密碼,決戰也許都已經結束很久了。”
李天瀾搖了搖頭,不在說話。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
王聖宵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們和東島都將最大的希望放在了最強的火力覆蓋上麵,可結果,東島的武器操控權限丟失,我們剛剛還在笑話他們,結果轉過頭來,我們的權限也丟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很公平。”
李天瀾聲音平靜道。
“我有一個好叔叔啊。”
王聖宵有些嘲弄的笑了起來。
他看著李天瀾,眼神誠懇“我們確實將很大的希望放在了武器係統方麵,但這並不是全部,你的存在,才是保證帝兵山結局的最大底牌。”
“所以……”
他認真的看著李天瀾“眼下這種情況,我還需要付出什麼?”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
他本人現在確實不好出手。
他不怕江上雨,也不怕李狂徒。
但如果兩人聯手,抓好機會的話,即便李天瀾再怎麼自信,也會受到致命的威脅。
沒有了帝兵山的炮火支援,他的處境無疑更為艱難。
所以王聖宵才會主動加價,問他想要什麼。
李天瀾輕輕搖了搖頭。
他已經沒有什麼需要靠帝兵山才能得到的東西。
他已經得到了最重要的。
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在屹立在黑暗世界最巔峰數百年始終不曾墜落的北海王氏,已經正式的,徹底的失去了他們往日天下無敵的霸主地位。
這個時代,屬於他了。
王聖宵會得到一個相對完整的帝兵山,會得到族長的職務,會得到決戰的勝利,失去這個時代,這個天下,是王聖宵的代價。
可自己呢?
自己得到了這片天下,又失去了什麼?
黑色的風衣緩緩從他身上脫離。
十三重樓劍陣在他身邊緩緩擴張。
一把又一把的名劍圍繞著李天瀾旋轉著。
劍氣衝天。
李天瀾伸出手輕輕一點,他的手指隨意落在了其中一把劍上。
驚鴻劍劇烈的顫抖著,劍氣沸騰呼嘯。
無窮的劍氣徹底變成了實質,在王聖宵眼前勾勒出了另一個李天瀾的身影。
這一瞬間,說不上是驚鴻承載了李天瀾的劍氣,還是李天瀾的劍氣塑造了驚鴻。
兩者相互融合,渾然天成,無比完美。
李天瀾看著自己麵前的另一個自己,點了點頭“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