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蠶和尚淩亂了。
這不對,今天的事情很不對,完全和他事先的籌謀對不上套!
在他,還有他背後的人的設想中,他們可以將陰岫的死,雪崖僧遇襲的事情,還有素心、素玉等人和盧仚的因果,以及雪罌和尚的遭遇……這一切都化為巨大的罪狀,強行扣在盧仚的腦袋上。
隻要將罪名扣實了,再用真蠶和尚的身份強勢碾壓盧仚,逼迫他交出瓊華山道場!
隻要占據了瓊華山,神鷲和尚就可以獲取足夠的資源,幫雪崖僧重鑄法體,再鑄道基,甚至動用兩儀天最珍稀的資源,為神鷲和尚鑄造更盛之前的法體、道基!
但是,盧仚的應對,怎麼這麼,這麼……
真蠶和尚嘶聲道“法海,你怎麼敢……”
盧仚突然上前了一步,他湊到了真蠶和尚麵前,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盧仚如今身高兩丈許,真蠶和尚主修寶光功德佛一脈佛法,重法而不重‘體’,是以他身形隻有七尺八寸左右。唔,遠遠望去,就好像一隻生得靈秀可愛的金絲猴,蹲在一個八尺大漢的麵前。
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真蠶和尚一皺眉,正要向後退幾步。
四周突然狂風湧動,白霧升騰。
風、水之道釋放開來,濃鬱的白霧在狂風卷動下,迅速覆蓋了方圓百畝大小的區域。而且這白霧中,糅合了鎮獄之力的玄妙,隔絕了眾多真仙的目光,更乾擾了他們的神念窺探。
以盧仚的修為,這等乾擾,也隻是一瞬的功夫。
那些被隔絕了目光,隔絕了神念的道庭、佛門的大能們,略微用力,就看破了白霧,穿透了乾擾,再次將瓊華山頂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纖塵不漏。
但是在這一瞬中,盧仚已經大聲慘號著向後飛出了百多丈遠,身上僧衣滿是淋漓血跡,七八柄金剛劍、斬魔劍、蓮花劍等佛門法器,深深的紮在了他的身上,穿透了他的身體。
‘彭’的一聲巨響,盧仚重重的砸在了山頂地麵,他張開嘴,嘴裡一道澹金色的血水猶如噴泉一樣噴出,‘哧溜溜’噴起來三百多丈高下!
一如正在山門口受刑的雪罌和尚等人,真仙嘛,隻要有仙靈之氣,體內的血漿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
是以四麵八方仙靈之氣湧動,盧仚身軀猶如一個巨型旋渦不斷吞吐如長江大河般湧來的仙靈之氣,嘴裡鮮血‘嗤嗤嗤’的噴個不停,澹金色的血漿‘嘩啦啦’落下,很快就在地上擴散開了數百畝大小,平地‘血深半尺’,看上去何其駭人。
“我,我,我……”
真蠶和尚呆住了。
他想要說,他什麼都沒乾。
為什麼盧仚會突然向後飛起?為什麼他會大口吐血?他身上那七八柄造型猙獰的,穿透了他身體的佛門法器,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甚至,真蠶和尚在心裡吐槽——這幾件佛門法器,材質極其低劣,連真仙器都算不上,不知道哪家窮叫花子,身上帶了這麼多破爛玩意兒?
不對……
鎮獄一脈的佛修,他們對金身法體的鍛造極其重視,他們的金身法體的強度,在佛門眾多宗脈中也可列入頂尖之列。
以盧仚真仙級的修為,哪怕隻是真仙一重天……這些粗劣至極的凡俗法器,怎可能傷損他的身體?
這些破爛玩意,應該連他的一層油皮都劃不破吧?
可是……看看躺在地上口若噴泉的盧仚,真蠶和尚平日裡的智慧、平日裡的睿智、平日裡的鎮等自若、風輕雲澹等等一切一切的心境修為,全都崩碎了。
遠處,有道庭真仙在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喚“佛門弟子果然勇猛霸道,對自家同門下手,也是如此剛猛威虐……嘖嘖,這真蠶和尚,怎麼下死手呢?”
真蠶和尚猛地轉身,嘶聲道“我沒有,不是我,彆胡說!”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盧仚麾下,如今修為最高的,僅有的一百零八名真仙六重天的道兵大和尚手持金燦燦的禪杖,組成了一座金剛曼陀羅大陣,步履緩慢而堅定的朝著真蠶和尚逼了過來。
沉重的大金剛禪光籠罩整個瓊華山頂,一道道鎮獄之力化為暗金色的鎖鏈,在這些道兵大和尚釋放的大金剛禪光中縱橫交錯,宛如一張天網,籠罩在了真蠶、龍吟和尚和幻陽僧的身上。
四麵八方,接引頭陀、殺佛無心等一眾瓊華山所屬紛紛現身,目光極其凶殘的盯著真蠶一行。
接引頭陀陰惻惻的嘶聲尖嘯“我家主持,被你用兩個耳光碰瓷也就罷了……狼子野心,居然狠毒到如此程度,居然當眾暗算我家主持……”
“還有天理麼?”
“還有正義麼?”
“還有規矩麼?”
“今日,我瓊華山一脈,寧可玉碎,不能瓦全!”
“我等,和爾等邪魔妖僧,拚了!”
瓊華山頂,風雲變幻,一股慘烈至極的殺意、煞氣,化為黑血色狼煙,直衝高空!
高空中一聲悶響,清淨兜兒恰恰敗退,七寶金剛圈緩緩落下,禁錮了虛空,更壓製得真蠶和尚一行動彈不得。